在雄竞文女扮男装(243)
晏长珺仍旧按着贺镜龄的腕骨,一字一顿道:“我不忙。”
“我闲得很。”
就在前不久,她还因着贺镜龄的事情发愁;不成想这家伙却直接过来,肆意撩拨招惹。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明明那些药材都在府中备好,晏长珺却迟迟不教人煎熬。
她宁愿这样煎熬自己。
“可我想走了。”贺镜龄忽而甩开晏长珺的手,轻飘飘地从阶上离开,踏上厚厚的软毯。
晏长珺强压着心头不明的火气,低眸看向方才被她扰乱的桌台。
好,好。
连贺镜龄也来煎熬她。
*
出了门槛,贺镜龄又熟练地戴上面纱,脸上笑意很快消失不见。
她的妻子不曾告诉她过往的事情,却要诚实地告诉她,她的名字。
而这公主府一切又对她大肆敞开。
——她们曾经经历过怎样的事情?
贺镜龄已然窥知一二。
她的妻子,似乎想让她知道,又不想让她知道。
第141章 怪异的掐痕
能够再收到贺镜龄的消息, 沈遥颇为高兴。
大哥沈邈方看诊回来,便瞧见沈遥兴致盎然地收拾着一个药盒。
他皱眉,叫住妹妹:“小妹, 你这是往什么地方去?”
他这些日子在外游历、增长见识, 希图增进自己的医术。
小妹年纪小他几岁,可医术已然在他之上。他这做大哥的,说什么都不能一直处于下风。
于是他在外游历看诊近一年才回到家中, 这几日他累着了要好好休息,便看见小妹一直在忙活什么。
今日他总算休息好了,去郊外转了一转, 回来便撞见小妹收拾药盒, 不知要去什么地方。
“最近是有哪家人找到你么?”沈邈不由得又问。
他这小妹医术卓绝如今京城尽知, 一传十十传百,是以不止京城的人都找上了她。
往日沈邈还在家中,二人还算勉强忙得过来;但是到他一走, 沈遥就忙得不可开交。
沈邈游历时也惴惴不安,担心小妹是否能够应付过来, 所以他也没在外面呆多久,早早就回来了。
沈遥合上药盒的盖子,头也不抬地道:“算是吧, 十余日前给了我一张药方,也给我寻了药材……”
“不过我觉得她们府库中的东西不一定最好……兄长,你还记得师傅当时给我们留下的药材吗?”
沈邈颔首:“记得, 你去拿了?”
“是,我去拿了, 师傅她生前不是说过嘛……药到用时便不需藏着掖着。”
沈邈赞许地点点头,走近小妹, 问她:“话说回来,是哪户人家找上你了?”
“可别不是什么皇家国戚找上你了,”沈邈不待妹妹接话,又补了一句,“我在回来的路上,还看见了浩浩荡荡的车马队列——”
沈遥收拾药盒的手一顿,抬头问他:“是什么人来了?”
“中秋宫宴,陛下年年都要请各地诸侯进宫……所以,大概有衡王他们吧?”沈邈道。
衡王,衡王,衡……阳。
沈遥心下倏尔闪过一道不好的念头。
上次晏珑辞别她的时候,便告诉她下次进京时一定要来她的家中找她。
鉴于种种原因,沈遥还不曾让她来过自己家中;本来女孩子间互相登门拜访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问题坏就坏在……
沈遥当初帮着晏珑说了晏班不少坏话,彼时晏珑心性大发,一时兴起就拉着她的手高兴:“沈娘子,你虽没有兄长,却能与我有同样感受真是太好了!”
沈遥彼时还清楚记得自己的嘴角扬起的弯弧。
衡阳她定然要到自己家来。
想到这里,沈遥眼神怪异地看了一眼兄长。
沈邈被她这莫名其妙的眼神一刺,不解问:“莫非你不希望看到衡王?可是他同我们家没有什么交集吧?”
他还以为是自己这些日子忘记了许多事情。
“还是说,衡王同我们父母有什么……或是和师傅有什么?”沈邈愈发疑惑。
但小妹望他的眼神也愈发奇怪,甚至带着些微逃避。
终于,沈遥轻轻启唇,说道:“兄长,你知道你同小妹还差在什么地方吗?”
沈邈眸中顿时燃起一簇明火。
——作为兄长,他理应大度,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小气之辈,见不得妹妹好。
但能够拉近他同妹妹医术上的距离,他还是被说得心动了。
沈遥轻轻地拎起药盒,冲着他说:“邈兄,小妹当年去南越待了两年……仅仅是南越。”
“原来如此。”沈邈恍然大悟。
大兖极南之地毗邻南越,一路舟车劳顿,往返都要耗上半年,而最让他骄傲自豪的妹妹……
还在那苦寒之地修行了两年。
沈邈心下愈发平静,无怪乎师傅老是夸赞阿遥,她的确优秀。
“我明白了,”沈邈认真思考,“那我休息几日便走。”
沈遥忽道:“连中秋都不过了?”
“你这么一说,我便更要走了,你当时去南越的时候,可是连元日都不回来同我们过!所以我想,我还是早些出发为上。”
沈遥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轻轻拧起细眉,又道:“所以兄长当真这么急迫?这才刚刚回来,你就忙着要走了?”
她只不过是打算将她兄长支开一下,没想到他说走就要走。
沈邈坚定地点头。
沈遥最后讪讪地提着药盒离开了,她今日得先去贺家,然后再去公主府。
贺大娘的伏连病,久经医治,这些日子总算有好转的迹象了。
沈邈后来独坐房中,规划好了自己的出行,忽而忆起他没弄清楚妹妹究竟是往地方什么去了。
——他知道达官贵人、皇亲国戚要她妹妹上门诊治的不少,他就担心,他落到那个凶狠至极、府中喂狼的女人手上。
要知道,贺大人本来仕途一片大好,却落在了她的手中,如今竟是同他天人永隔了。
而贺大人品性高洁、心慈好善,以身饲虎却误了性命……
想到这里,沈邈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贺大人,贺大人,你怎么就这么过世了呢?”
*
“什么?!遥姐姐,你可别骗我,我姐姐她还活着!”
小楼本来耷拉着眼皮一副昏昏沉沉模样,这下陡然睁开眼睛,惊喜望着沈遥。
沈遥又把细眉一拧,拍她肩膀,轻声呵斥道:“好了好了,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你最近都闲在家中么?”
“是啊,我最近都闲在家中。”小楼歪头撇嘴,懒散极了,又说:“好在是你来了。要是你不来,母亲定然把我叫去煎药!”
沈遥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为何是我来了,你就不用煎药了……哎,等等,夫人她为什么要叫你去煎药?”
贺家本就有雇请下人,煎药这种活路,大抵不需要小楼去做。
小楼耸耸肩,说:“这还用说?自从我从贡院回来,母亲便不像从前那样供着我了,她说我考完试,等放榜这日子也不能闲着……”
“那你何不告诉夫人,说你必定高中?”沈遥认真为她出谋划策。
小楼两眼放光,便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万一放榜,我没中可怎么办?”
“那也等那个时候再说,这样你总不用去煎药了。”沈遥面上含笑。
大兖专为女子开设的考试规模并不大,且报名参考的人也不多,是以中秋前后便能放榜,又从榜上名字中择其优。
小楼已经铁了心要女承母业,是以备考的那段日子都浑浑噩噩。
“遥姐姐说得也有道理,万一我就差那榜尾最后一名呢?”
“不过……你都准备这么久了,却还没把握,甚至一点不期待吗?”沈遥单手撑着下颌,闲闲开口:“还是说,你其实没有认真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