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难撩(93)

作者:文云木 阅读记录

哪怕来益州之前做了再多心理准备,这突然一见心底仍是咯噔一下,恼怒难扼,直犯恶心。

顾长卿草草看了眼前惨状,刚刚破除的浓烈鬼煞气息还残留于此,不用想就知道刚刚经历过怎样的恶战。

“都是你干的?你独自?”

顾长卿挑眼又看到一劲儿往他身后躲的艾叶,眉宇间又是一股子不解,提高音呵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你觉得除了我,还有谁能活着从这恶鬼堆儿里出来。”顾望舒冷冰冰回道。

又一阵兵甲摩擦的疾步声响,没等人反应过来,冯汉广撑手一个跨步自墙头跃上,二话不说一把长刀捣向两人!

顾望舒未来得及张口解释,身子先被艾叶急急往后扽了几步,长刀擦肩而过——险没躲过去。

顾长卿见状赶忙拦在冯汉广前面,恭敬垂身道:

“小将军且慢!这两位不是敌,这是贫道之前提起过的师弟……他不是妖,反倒破了益州城躲藏起来的百计邪祟,还望将军刀下留人。”

冯汉广闻言愣了半天,看了看这一片狼藉的,又看了看这两位两个长得不太像人的,迷惑中收了刀,还是有些不解:

“那这都是……”

“我问你,你既然是来除邪,为何要砸人摊子,强抢货品!”

顾长卿指着顾望舒鼻子骂道:“我喊你是来让你惹事生非的吗!”

艾叶在后边躲着听了,想还是该自己实话实说,说是为了帮顾望舒排解心结,畅快一次,大不了罪过都揽自己身上,也不至于让顾望舒跟着受罚,

反正事也确实都是自己惹的。

他刚想从顾望舒身后出来,顾望舒微挪了脚步,悄悄将他挡了回去。

“我们没惹事。”顾望舒清清嗓,眼神飘忽几番回到顾长卿身上,挺前一步扬出个大言不惭的脸,道:

“我们那是在……在追邪祟,不小心碰倒些许摊子罢了,并未刻意抢夺偷窃。”

艾叶扑哧笑了出声。

这会儿还学会扯谎了。

冯汉广听了是恍然大悟,将刀收回,一个军礼半跪在地上,

身后一群兵士随即齐刷刷跪了一片,甲胄摩擦铁声清脆,弄得顾望舒都有些脚步发虚。

“是在下鲁莽,冲撞了先生,不知先生是在为益州百姓舍命相助,反倒把先生当成妖贼,实在是惭愧。对不住,汉广在这里给先生赔礼道歉了。”

“都是小事,不足挂齿,将军快快请起。”顾望舒神色不改,沉声拜道。

把艾叶看的是心头啧啧赞奇。

“但说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先知会我一声,闹出这么大动静,不怪将军误会。”

顾长卿无趣收剑,瞥了两人一眼,没好气地说。

“几个时辰之前。”顾望舒未加多虑接了话。

艾叶知道只要他与顾长卿对峙,口中绝对是冒不出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那白发的抱怀往前一步,冷冷道:

“上元佳节热闹非凡的,还不许我们游玩少顷?一来就要去看你那张臭脸,实在扫兴。”

“从你口中说出‘热闹‘二字实属荒谬。”顾长卿神情古怪地扫他一眼。

“少装成一副知根知底的模样。”

“不懂规矩。”顾长卿震袖整了衣衫,低骂道:“欠罚的性子,活该要被冯将军追杀。但说你的身……”

顾长卿话到一半,眼神突变惊愕,先是“嗯?”了一声,接着续话道:“身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顾望舒烦得眼尾突突直跳:“自见你便开始头疼,算得上事吗。”

他刚耍完口舌之快,怎觉自己鼻腔一热,随手摸去粘粘稠稠,想自己未染风寒,低头一看。

手上红了一大片。

顾望舒瞳孔大震,继而嘀嗒声点破众人惊愕中瞬间的寂静,

两串刺目的红自他冰山似的雪白鼻尖汩汩流下,跌落满是尘埃的地上,融进泥土中去,只留下点点暗痕。

顾望舒慌张仰起头捂住鼻子,然而此举并不能阻止鼻血涌出,反顺势倒呛入口腔,口中顿时泛出浓烈咸腥,狼狈连声咳嗽起来。

还是不行,还是……

顾望舒胸口一刺,果然逆天行事一说,与自身修为或操纵程度无关,反噬当是必然。

他猛地背过避到人群之后,血顺指缝染了满手,在他那白得与月光同源的手指上,再到小臂,留下道道触目惊心的蜿蜒血痕!

“你是伤到哪儿了!怎么不说!”

艾叶见状只觉颅中啪地断了什么,遽然钳住顾望舒的手腕,张皇失措地在顾望舒身上到处摸索检查,

两手章法全无地一顿乱拍,却是找不到半点伤口,也嗅不到体内哪处不对。

怎耐顾望舒被血堵着鼻腔张不开口,如何躲身都还是被艾叶抓回来搜查,连头发都要掀起来看看挡住的地方有没有伤。

终是被摆弄得隐忍不住,硬将流进口中堵着的血强吞了下去,挣翻那妖后大声道:“别碰了!”

说罢掌心推出股劲气,将门前堵个水泄不通的人群强行劈了条路,众目睽睽之下夺门而去。

艾叶是想不通这人为何突然发脾气,总归担心着他到底哪里受了伤,转身拔腿去追,不想跑出没几步,被顾长卿一条困妖绳拽了回来。

“别追,让他独自静静。”

“可他受伤了啊!”艾叶三两下徒手拆了那破绳子,语气中满是焦急:

“你端着身段儿不想管就罢了,我若也不管不顾,谁还能念他!”

“你看他跑那么麻利,多半是没什么事。”顾长卿擒住艾叶冷静道:

“他一个打小生性好强的性子,这时非要像哄个栽了跟头的学步孩子似的关心,只会让他更心烦意乱,倒不如随他去。”

第70章 今天开始同居!

“可……”艾叶眼中回转着不甘与担忧,盯着他冲出去的破门半天扯不回目光。

夜风顺着掀开的房顶灌入,吹得人心乱如麻。

“倒是你。”

顾长卿把艾叶逮到面前,目光如炬,追问道:“一路跟他来了这儿?认真?”

艾叶苦笑避开顾长卿逼迫似的眼神,讪讪道:“不然呢。依你看,我像假的吗。”

“我看你像真疯。”

“光这一日就不止你一个说我疯。”艾叶舔咬着干巴的下唇,眼中深藏些许从未示人的阴郁,却又微翘起嘴角:

“我再疯也比不上您。只不过顺从本心,想做就做,想走就走罢了。世事无常,谁又能知道明日是个什么天,会遇上什么事,会不会留什么憾。”

护城河水恬静淡然的流淌,益州的冬还没到冰封湖河的程度,水面波澜不惊的倒映着万千华彩。

鹊岚桥上行人如潮,来来往往,唯有顾望舒独自停在人潮之外,伫立在桥边低头望着水面。

倒影中背后天灯光河相融,他放空着看得入神到忘记眨眼,直到眼前景物虚化成拉扯的色带,模糊不清,才眨了眨眼,扬起头眺望天苍穹漂的千万天灯。

“真的有这么多愿望吗。”

他将裘衣领子竖高,不叫寒风侵袭,轻吐的一口气化作团白烟,飘渺着散去。

黑衣即便是脏了血也看不见,还要万幸只是流了鼻血,没一会儿就止得住。

凭什么人不能逆天而行,却要我逆来顺受。

凭什么我悟得了天书,却又要以阳寿为引才能施用。

“你想放吗?”

顾望舒闻声讶地转头。

艾叶不知何时起已经站到了旁边,一并抬头往天上往。

他总是无声无息的,能像个鬼魅似的靠到身边。

“你……”

顾望舒略带警惕地开口,但见他微抬的侧颜描着银光,嘴角微卷,一双漆黑桃花目中神采万般。

顾望舒暗自失笑,摇头道:“我又没有心愿,放它做什么。”

“我有。”艾叶笑着转向顾望舒,说:“你陪我放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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