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雄竞文女扮男装(78)
裴缙见状,不由得冷笑:“贺大人,这就是你想抄的家?我家就这些东西。倘若再找不到,还是请回吧。”
吕萍柳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贺镜龄面上笑容不改,“裴大人——姑且再叫你一声,您弄错了,我们还没搜完。”
说着,她拍了拍手,从不远处的明堂里面转出两个锦衣卫来。
王容和另外几个校尉,将明堂里面的佛像搬了出来。
吕萍柳陡然睁大双眼,忙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是我供奉的佛,你们这些人,把我家弄得一团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糟蹋——”
但是她话音未落,便止住了。
贺镜龄扬头,算是一个信号。
王容等人心领神会,一齐放手,朝着砖石地面猛砸下去。
裴缙骤然面色如土,像是死灰一般寂然。
佛祖的金身碎裂,哪里知道里面天地更加耀眼璀璨——金辉四溢,里面全是珠宝翡翠、金银财宝。
甚至还有……僭越了龙凤纹路的酒盏。
贺镜龄见状,走了过去,将那翠玉酒盏拿起,微微倾斜了杯口,像是舀了一杯风雪一般,看向裴缙:“你觉得,这些东西,能够判处你怎么样的刑罚?”
“拿下!”
“是——”
一声令下,一干锦衣卫上前,将裴府上下所有的人团团围住。
……
待到收拾残局,王容好奇地凑近贺镜龄,问她:“贺大人,你是如何预先得知,那佛像里面藏有金银?”
贺镜龄微哽。
还能怎么得知,因为原书里面,这货就是这么被抄家的。
“那佛像沉得很,我试着搬了,搬不动,便觉得里面一定大有玄机。”
“哦!原是这样——”王容恍然大悟。
待到她离开裴府时,不经意瞥见院中墙角斜倚了一株梅花。
未见红蕾碧萼,只余厚雪压枝。
第55章 诏狱(1200灌溉感谢)
元庆五年, 皇帝下诏褫夺锦衣卫指挥使裴缙之位。诏书中详尽说明他在任时所犯过错,以及从家中搜寻出来的珠宝翡翠、僭越的器皿、衣物等等,数罪并罚, 当株连九族。
不过诏书到了后面, 又话锋一转,念及裴缙及其祖上做出的贡献不少,功过相抵, 功勋福泽荫及子孙,便只治裴缙一人之事。
不知者自然以为皇帝大度,网开一面。但是稍微了解些内情的人都知道, 这裴缙年纪算是比较大了, 还未成亲, 白占个青年才俊的名头很多年。
皇帝说不株连他九族三族,那也是因为他并没有亲戚可以供诛——除却他那一心向佛的老母亲。
裴缙被押进诏狱,至于这详细治罪, 便落到了新人的手上。
皇帝考虑到裴缙原本就在北镇抚司任职,而诏狱此前又是经由他治理, 便不打算从北镇抚司找人审讯此案。
他仔细思量一番,最后决定将这事落在贺镜龄的头上。毕竟贺镜龄是南镇抚司的人,并且还是他一手提拔。
这锦衣卫千户的职位、钦赐飞鱼服、给她的格外优待……这些皇帝都记得清楚。当然, 还是贺镜龄这家人,孤儿寡母的方便他搓扁揉圆。
一言以蔽之,的确很好欺负拿捏。
不过皇帝还是打算召见贺镜龄, 亲自试探嘱托一些事情,再考虑是否将这北镇抚司专治诏狱之事交给她。
皇帝今日在金銮殿召见了贺镜龄。
“臣锦衣卫指挥佥事贺镜龄,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她跪地, 行了一套繁复的礼节。
她今日本来不当值,还在休沐中,急匆匆地换了衣服赶来,就是为了面见皇帝。
金銮殿富丽堂皇,不似御书房一般带着些隐逸的书卷气。
自门槛跨入,极目玉阶丹陛层层而上。两边是金龙盘绕的梁柱,鎏金长案横于正中,头顶高悬一块牌匾,字体金钩铁画,遒丽非常。
可不论在哪里,皇帝都捧着他的茶盏,款斟漫饮。
要是台上这个人长得好看就算了,贺镜龄说不定会权衡一下抬起头来,冒着御前失仪的风险,觑他一眼。
但是……贺镜龄垂下眼睫,该怎么跪着就怎么跪着。
“今日这茶不错,”晏球慢条斯理地将茶盏放在桌上,这才看向阶下的贺镜龄,问道,“说起来,贺大人可知道今日朕召你来,所为何事?”
贺镜龄未作迟疑,道:“臣不敢妄自揣度圣意。”
晏球略略一笑,道:“不是妄自揣测,如今是朕真心想知道,贺大人的心中想法。你先起来吧。”
刚刚擢升了四品指挥佥事,如今贺镜龄在南镇抚司里面也应当是风生水起。一朝得势,有所骄横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而且,据皇帝了解,贺镜龄平素还受过裴缙很多欺凌。倘若如此,派她去治理裴缙一案,那就再好不过了。
尽管皇帝已经允了她说话,但贺镜龄还是没有吭声,似在酝酿。
“贺大人,你心中怎么想的,现在就怎么说。这里不是南镇抚司,没有人敢找你的麻烦。况且,叫你过来,一定是和你们锦衣卫的事情有关。”
语句中充满了暗示性和宽和。
贺镜龄等的便是这句话,她斟酌着开口:“如和我们锦衣卫有关,那想必是……北镇抚司的事情。”
“是,说得不错,的确是北镇抚司之事,”晏球又去品咂一口茶水,热茶滚起的烟模糊了他的脸,“这裴缙大罪滔天,仗势欺人,作恶多端……朕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去处理他。”
贺镜龄面色如常,脊背挺直而立。
晏球观察着贺镜龄的神色,发现她面无表情,似是一副毫无波澜的样子,心中想法便愈发坚定。
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值得信任。除却一张风流貌美的好皮囊,还是有用的嘛。说起来,晏球第一次听说所谓“锦衣艳绝”的时候,心下第一反应竟是颇不喜这号人。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从思绪中抽身,又道:“北镇抚司治理刑狱,却很多事情都没做好。想来与裴缙脱不了干系……杀一儆百,这裴缙,得好好处理。”
贺镜龄轻轻颔首,表示同意。
看贺镜龄如此知趣,皇帝索性就将心中话说出来了:“所以,朕今日叫贺大人来,便是为了此事,你去治理这裴缙案。切莫让朕失望!”
话音到了最后,陡然提高了几个音调。
贺镜龄愣了愣,然后象征性地,颤了一下,忽然跪地,膝盖磕碰出声音来。
“臣定不负陛下期冀。”她说得恳切,一字一句都铿锵。
晏球玩味地眯眸,打量起阶下的人。他还有话要说呢。
到目前为止,晏球都不知为什么自己那皇长姐,会愿意伸出援手……理由简单,也极其符合她的作风。
那就是裴缙得罪了她。
皇帝此番叫贺镜龄来,也有此等考量。他很想知道,这二者之间,莫不是有什么联系?
“贺大人,放轻松些。朕知道你一片忠心赤胆,”晏球忽而松缓了语调,看向慢慢站起来的贺镜龄,道,“朕还有些有趣的事情,想要问问你。”
那小眼睛里面泛出戏谑的光色,贺镜龄已然猜到几分这个皇帝要做什么。
这个皇帝,在书中的深沉程度比衡王低了不少,基本上都是被他如今旁边站着的这个太监——魏河耍得团团转。
所以,贺镜龄一点都不担心这个白痴皇帝能做什么出来。
“什么事?”她故作疑惑。
晏球面上含笑:“是关于朕那皇姐的事情,贺大人最近可和她有过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