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雄竞文女扮男装(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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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大的剂量安神香并不安神,却只让晏长珺陷入更深的梦魇之中。
沉香气息还是勾起了迷乱的回忆。
死寂的宫室,冰冷的桌案,不断吞吐出白烟的香炉……
梦中她似乎闻到了许多种香气。
自己的,别人的;檀香的,麝香的……
她还梦见了倏然腾空炸开复又落下的烟花。
她骤然睁开双眼,捂住胸口,不断地喘息着,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有泪珠溢出,都快到了嘴角。
她掀开帘幔,看向香气的来源。
今夜的安神香是沉香。旁边的鎏金三足铜香炉里面,还残留着那夜的檀香。
像是未曾消去的余韵。
她重新颓然地靠在枕头上面,缓缓闭上双目,眼泪再度漫溢。
晏长珺觉得一定是自己毛病犯了,可头痛往年也从来没有这么严重过,严重到影响了她的判断。
她本来只是想着小小施用些许的手段,让她留在身边就够了。
……可是贺镜龄连身上的气息都如此刺鼻,遑论别处。
她盼,她又怕。
而后晏长珺忽然起身,紧接着寝殿门外的侍女听到一声清脆的震鸣声音。
她们闻声准备进入寝殿,却不被允许。
翌日她们进去收拾寝殿时,发现地上摔得粉碎的香炉,鎏金饕餮纹三足铜香炉。
未燃尽的檀香洒了一地,地毯上面似有血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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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点,我要痛死了!”小楼躺在床上,哀嚎不断。
家中再一次没有人,只有她和她姐相依为命。
贺镜龄皱着眉头在给她上药:“你别乱动了,再动让你自己来。”
小楼那天晚上拿了金锞子,欣喜若狂到处奔驰,结果不小心撞到了一辆马车,把腿撞出血来。
倒不是什么大事,贺镜龄而后去问了沈遥,顺便给她家拜个年——
沈遥开了药,还顺手给了她一个小白瓷瓶。
“哎,遥姐姐不是说上三次就好了吗?”小楼嘟囔着。
贺镜龄“嗯”了一声,说:“这就是第三次了。上了药就好了,还有这个,你遥姐姐给的,她说是她新研制出来的‘灵药’。”
小楼被勾得起了兴趣,问她:“如何个灵法?”
“她说这药是她从她师傅那里得来的,比较珍贵,但见我第一个去给她拜年,就送我了。”
小楼撇撇嘴:“让你说药效!”
再不制止她,她可能会拐到遥姐姐看她好看,才给她这瓶药。
贺镜龄这才慢条斯理说来:“她说这药涂抹到肌肤上面,便可轻易擦去所有的疤痕。但就这么一瓶。”
言罢,她冲着小楼挑眉。
小楼“哦”了一声,说:“这样的话,我的腿上就不用留疤啦?”
贺镜龄一脸看笨蛋的样子看着她。
小楼再度撇嘴,还掀自己的衣服,露出胳膊上面的一小块印记,“这个行不行?反正我的腿还得养两天,要不先擦这里试试药灵不灵……”
说着,小楼便打算去抢。
然后她只收获了一个字。
“滚。”
第78章 不见
“喏, ”小楼“咚”一声将白色瓷瓶放在桌上,看向贺镜龄,“这药我已经用完了, 还当真有奇效!”
贺镜龄彼时正在琢磨事情, 撑头沉思,闻声这才抬起头来。
原来是说那消疤的药啊。
“药效有多好?”贺镜龄漫不经心地问,继续垂眸琢磨事情。
年节已过, 这北镇抚司的事情又开始堆积起来。不过好在皇帝给了她允诺,哪怕她什么都不做,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这一两个月的空窗期, 便是留给她, 用来和晏长珺相处的——至少皇帝是这么想的。
为了让贺镜龄彻底放心, 他还又许诺了官位,也就是她的前任上次裴缙的官位:正三品指挥使。
不过,升官的事情, 也得之后再说了——当务之急,是要过女主出去流落乡野的剧情。
过, 还是不过?
贺镜龄现在对晏长珺颇有怨言,甚至她直到现在也没有说出一句像样的解释来。
仅仅只是在装可怜而已。
她的性格就是如此,在原书中, 从来没有人让她知悔过,哪怕是同她不和多年的姑母晏庭芳。
女主出京去月山居小住,路上受到衡王暗算, 加之此前中毒能力减弱,不幸短暂流落乡野……
贺镜龄自是可以去提醒晏长珺, 但是,她要去么?
小楼见姐姐半天不搭理她, 又嘟囔开来:“我刚刚跟你说了,这药效非常好!”
贺镜龄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小楼方才已经给她展示了那受伤后的腿部:如今光滑洁净,看不出丝毫从前有过撕裂的疤痕。
她诧异:“这药效这么好?”
小楼受伤之后,三次上药每次都是她帮忙的——那疤痕着实吓人,足足两指之距,还有两条。尽管小楼自己无甚感觉,但是贺镜龄看着都觉甚是心痛。
当时沈遥给她那白玉瓷瓶时,贺镜龄也没有抱多大希望。
“对啊,”小楼高兴得紧,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条凳上面,高高地仰起头道,“我就说吧,遥姐姐的医术绝伦,那么长的两条疤痕,用药一擦就没有了!”
“嗯,确实很厉害。”贺镜龄继续敷衍。
小楼噘嘴,又说:“这药效还不仅仅是把我腿上的那两条疤痕消去了,连我小时候爆爆竹落下的印记都擦没了,还有我胳膊这里……甚至我早上洗脸的时候还怪觉有用的呢。”
说着说着,小楼就想要露出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但都未能成行:因为贺镜龄横了她一眼。
“把衣服穿好。”
小楼闷闷道:“哦。”
所有的疤痕……都能擦去么?当真是灵药。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案上的那个白玉瓷瓶,便起身去够,一边问:“这里面还有么?”
小楼忙说:“有啊,我用得可节省了!这里面还有半瓶,我就想着你平时肯定用得上!”
“嗯,你倒是想得周到,”贺镜龄赞许地点头,不过又话锋一转,“你刚刚说,你用得可节省了——但是却用来洗脸?”
小楼打着哈哈,岔开了这个话题:“说起来,姐,前日嘉琅公主府派人来找你,你怎么又不去呀?”
拜托,那可是嘉琅殿下!虽然她上次因为姐姐在公主府被狗咬的惨痛经历,短暂地讨厌了几天公主殿下,但是时间一久她就又不在乎了。
“不想见到她呗,还能怎么着。”贺镜龄懒洋洋地开口,“你要是喜欢见到她,你大可自己去她府上。里面空房子到处都是,还有蹴鞠场、马场,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切,我是谁啊,她见我干吗?”小楼被姐姐这么一刺,又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恰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叩门的声音。
“嘶,不会是嘉琅殿下又派人来了吧?”小楼念叨着,一边自告奋勇跑去开门。
贺镜龄没作声,顿了顿,将那消疤的白玉瓷瓶收入囊中。
或许有用得上的时候也说不定。
小楼问完话,打开门却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是绿绮姐姐。
是那位贵女的侍女!
联想到这几日家中老是来这种家世显赫的女人找贺镜龄,小楼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话本里面的狐狸精都该以她姐做主角,实在是太有手段了。
小楼笑盈盈地问话,得到的结果却让她大吃一惊。
她不可置信问:“绿绮姐姐,你是说,你是……嘉琅公主府的人?那,那,那天的那个,那位……贵,她就是?”
一将那个贵女与嘉琅殿下联系起来,小楼心中便骇浪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