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194)

作者:舍自不甘心 阅读记录

“这一点, 主家也不是没做过。”农人言语间有些遗憾,“主家也帮临近的农户看过田, 除了主家自己伺候的田地,其它的田地也得什么地种什么种子,千百种方法也斗不过天时地利。”

“这已经是很好了。”阿四赞叹,“遵循天理, 自然能得天利,不说加倍增产, 便是一两成也是极好的。杨娘子有陶公之法,不吝教人,已经是大德之家了。”

农人很乐意见到有人夸赞杨家主,越说越来劲儿:“是啊,主家无论亲朋好友邻里远亲一概帮衬,附近州县凡是上门求教的,从没有被拒绝的。”

回想去年,这家也是最早来阿四这儿买棉籽回去自己试着种的人。当时以为对方是普通的商户,后来老裴相顺手查过,来和阿四说了一嘴,阿四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

农庄管事是说过附近的杨家有一个依靠经营田地产业起家的能人,只是阿四一直没有放在心上,也就机会见面。阿四自信布庄的技术先人一步,何必向外求助。现在看来,杨娘子名不虚行。

阿四诚恳道:“要是有机会,一定要上门拜访的。”

农人说:“最近是不行的,主家嫌手里的棉籽品相不够好,培育又耗费时间、赶不来及,所以往益州去寻棉了。”

有谚语称:扬一益二,是说天下繁华之所,扬州第一而益州次之。姬晏平身上有个益州刺史的虚职,她也是在益州推广棉花,益州富庶,愿意尝试种棉的人也多,各方面的进展确实要比阿四手下的布庄农庄好得多。布庄常年耗费的棉花,本来就是益州运送来的,比起农庄产出,好得不止一星半点儿。

再这样下去,或许益州有朝一日能超过扬州,勇占第一富。

阿四略带遗憾地和农人告别,留下定金来日取棉。回农庄路上,她说起扬州与益州:“为何是这两处最富庶?难道鼎都不是最富裕的所在吗?”照理说,天子脚下,该有着最便利的条件才对。

织女笑容浅淡:“论起富贵,当然是鼎都最贵。单单论富,则是扬州,那儿富商巨贾云集,最是热闹。而鼎都要顾及安全,各样规矩严明,宵禁严格,庶民也难以在城中长久逗留。”

百官不得出入东西市,胡商无需赋税,百姓的住所又远离东西市,早出晚归也只敢停留片刻,生怕赶不上在宵禁前归家。鼎都的东西齐全、稀有、昂贵,却难以让百姓生活安乐。

鼎都有天子在,有堆堆叠叠的王公贵族,庶民不多且不富,也就称不上富庶了。

阿四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接下来几天,棉花陆陆续续地拉入农庄,农人熟能生巧,织出的棉布愈发精美。阿四日日坐在简陋的木棚下和大小商贩商讨价格,从抹不开脸的好声好气,到怒目而视、嘶声力竭。

实打实的交际最磨砺人,短短数日,阿四脱胎换骨。最实用的一招是:一掌劈开桌案吓人一跳,这时候商人往往比较好说话,然后迅速定下价格。

桌案坏的速度太快,木匠已经懒得好好修了,随手把断开的木腿随便接上,让人抬回去接受下一次劈砍。

对此阿四毫无悔改之心,振振有词:“实用就是好办法,我这个价格分明是极公道的。那些商人难道会因为我一张桌子而放弃利益吗?当然不会。我只是给她们一个改口的契机罢了。”

这是阿四待在农庄的最后一年,她必须得玩够本才行。

老裴相依旧早出晚归,对阿四的各种决定不置一词,只是静静旁观。后来老裴相看出阿四疯玩的心思,上课的时间日益削减,近乎放任的态度。

今年农庄的收入比去年高很多,剩下的利润足够农庄上下过一个油水十足的冬天。

阿四赶在秋天的尾巴,在农庄里大摆宴席,有鱼、肉、蛋、菘菜汤,主食是汤面。阿四在太极宫吃的每一顿都比这要好,但她今天吃的很满足。不少农人大着胆子向阿四敬酒,阿四举杯回敬。

廊下的聚餐从夕阳持续到黑夜,老裴相才催促三小个回去歇息。

这时候的酒,阿四喝着感觉与果汁差不多,没有半点宿醉的痛苦。第二天意外起个大早,阿四打开门正对上老裴相晨练回来,四目相对,阿四率先笑道:“裴先生与我一起用膳吧。”

食不言,饭后阿四装作不经意间问:“裴先生是不是要离开了?”

老裴相挑眉:“不是我要离开,是我们都该走了。能在小小农庄上耗费这么多精力,已经是圣上和谢大学士能够容忍的极限了。”

“我不是说农庄的事,只是感觉,裴先生要到很远的地方去。”阿四站在院子里极目远眺,清晨刚刚生气的太阳并不刺眼,浮云折了半圆的黄日。

老裴相似有疑惑:“我已经到了致仕的年纪,回老家享清福,难道不好吗?”

阿四摇头:“我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但我们相处的很不错,我不想裴先生出事,所以想问一句。如果有我能做的,我想让裴先生有一个幸福的晚年。”

正如老裴相所说,让一个十几岁的未成年皇子在外晃悠这么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比起相信保密有用,阿四更愿意相信是有其他的大事在吸引注意。

阿四虽然迟钝,却有灵敏的耳目,既然要回宫,她就得找个人先问过。老裴相算是朝廷的半个局外人,最适合作为问话的对象。当然,阿四也真心实意地希望老裴相能安度晚年。

老裴相冷不丁地说:“四娘这话说的,听着倒像是威胁了。”

阿四震惊,仔细回味刚才说的话后,发觉真的是很危险的一句话。她慌乱地举起手解释:“我没有这样的意思,无论裴先生和不和我说,我都会……”

老裴相却哈哈大笑,走到院中空地上,面向阿四张开手臂:“哪怕是威胁也没什么不好。我的好时候已经过去了,垂垂老矣,合该给年轻人让路。四娘你要记得,以后不能对老家伙心慈手软,无论这个老家伙是谁。”

阿四席地而坐,翻白眼:“裴先生这话说的才是不吉利。”好像真的会死于非命一样。

老裴相乐呵呵的:“人老了就不忌讳了,反正都已经老了,我该享的福都享受过,往前数两三千年的人大都不如我。还有什么不知足?”

“所以,裴先生会愿意和我说说鼎都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吗?”阿四狡黠地问。

老裴相坐在阿四身边,任由衣裳落地:“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阿四是很好敷衍的,但很多时候她过于敏感的感官让她无法忽视异样。

比如:“别的我也不大好奇,先生就从王小舅舅归京这事开始说吧。”

唯独那一年,皇室近亲聚的最齐全,总该是有点儿什么事吧。

老裴相笑:“大概是当时陛下起了遴选宗室子过继太子为子的心思,因此召集宗室吧。”

太子如今有了一个身份上堪堪相匹配的赞德闵氏,就如娶了正室,理所当然要再匹配孩子。对此,阿四稍有讶异,却也在意料之中。

虽然无子为人诟病,但只要太子一日还是太子,无子就不会是她的过错。而无用的后院人怎么悄无声息的消失,都是不为人知的。

外头没有大风声,显然皇帝没有把过继的事广而告之,只是小范围通知了宗亲。可能是打算闵氏过门后,再做仔细打算吧。

“那最近呢?”阿四手肘抵膝盖,手撑着下巴听,“阿姊们给我的信都很频繁,说的也都是些生活琐事,但人却很少来看我。肯定有问题。”

老裴相轻轻“啊”一声,眼波转回阿四身上:“是吗?大概是在忙碌迁都的事情吧?”

迁都?

阿四猛然抬头望向老裴相:“这么大的事……”

“这是早就做好的决定,还是太上皇继位的时候新都就已经动工了,所以也没什么人讨论。而今新都建成,何日移都就成了大事。”老裴相喟叹,“大约是这座鼎都就如其名,烹煮过太多太多……所以,想图一个新气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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