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109)

作者:舍自不甘心 阅读记录

裴道叹:“要是有机会,真想周游列国啊……”

阿四不自觉写下四个数字,出于耳濡目染下的谨慎,阿四花了鬼画符似的四团墨水,微不可闻地复述:“大者为王,其次为小王。若大王死,即小王嗣立,无有篡夺。”

这大概是历朝历代的中原皇帝几乎不可能得到的继承人和继承方式吧。

大小女王,共知国政,无有篡夺……谢大学士从诸国中专门挑出东女国来讲述,是无意的吗?她做了二十年的弘文馆大学士,学生从太子姬若木轮到阿四,东女国的故事她又给多少人讲过?

谢大学士下课时说:“四娘后头还需往楚王府去,今日就不留习作了,都早些回去歇息吧。”

阿四和伴读们一块往弘文馆外走,一路都在议论东女国的事,对于满篇男人的“正史”,她们更爱女人多的故事。几人都是从未离开过鼎都的,说起遥远的国度都带有向往的神采。

孟长鹤说:“将来总能见到东女国的使节的,至于故事,我们的将来的史书上写就的必然是女人的故事,这样一想似乎也就不稀奇了。”

在转角处,伴读们向阿四告辞。虽是伴读们告辞,却是她们目送阿四离开才动脚。

四个伴读都是极知礼、也极为明事理的,至少要比阿四懂事得多。

但“懂事”本就不会让孩子幸福高兴,而是会方便大人行事。这个获利的人可能是孩子的亲长、也可能是孩子的同伴、以及孩童长大后的那个成人。

阿四偶尔会心疼她们,即使小伙伴们几乎可以说是占据这个时代的天时地利人和,但毕竟都是孩子嘛。完全都没有任性、哭闹的痕迹,每个人都迅速适应了宫墙内的生活,并且能反过来照顾在太极宫长大的阿四。

真是一群了不起的人啊,阿四心想,她们配得世上一切最好的。

除非有意安排,阿四出宫时路上是见不着行人的,禁军分立两侧,前头还有鸣鞭开道,直到进入楚王府,阿四才能嗅到一点属于她的烟火气。

楚王府的属官和阿四已是熟人,眉眼带笑地将人引入里屋。

姬赤华衣着宽松,靠在引枕上和玉照合起伙儿来逗长寿玩。

前两年玉照有孕是姬赤华照料她,今儿情况倒过来,玉照一有空就带着女儿往楚王府跑。真论起来,其实也说不上是玉照在照顾姬赤华,毕竟孩子也都是楚王府上的人在照料。

长寿是个脾气很大的孩子,一有不合心意的就要哭闹不休。姬赤华和玉照稍微不顺从,长寿就有吵翻天的架势。阿四进门时,长寿瘪嘴正要嚎,玉照手疾眼快将手里的胖金鱼塞进女儿手里,及时预防了一场持久战。

阿四见姬赤华精神头很好,就知道怀孕没有给她造成太大负担,顿时放下心来。

长寿也注意到既熟悉又陌生的来客,露出带牙的笑容。

因为从阿姨阿姊们那里得到许多关爱,阿四对姪女也有极大的好感,高喊一声:“小阿姨来啦!”阿四脱履上床和长寿玩儿了许久,对孩子的无尽问题也一一解答,直到长寿困顿被乳母抱走。

小阿姨立刻放弃了刚才在姪女面前苦苦坚持的形象,瘫倒在床,“小孩的精力真旺盛,我就不行啦,我也得在这儿先睡一觉。”

明明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姬赤华忍俊不禁:“辛苦阿四了。”

“哼哼,”玉照揭阿四老底,“你小时候和长寿半斤八两,不知道祸祸了太极宫多少花花草草。”

第95章

阿四捂住耳朵不听, 有意转开话题,大声问姬赤华:“我听说三姊也要纳侍男,这事也太突然了, 明明前两天三姊还与我一起挑剔赵家的教养, 如今就要纳他家的人了?”

姬赤华笑道:“那是赵家人是有心与三娘修好的,没成想热脸贴了冷脸, 许是赵家叫三娘的话恶心了, 于是瞅准三娘的直爽脾性将事传扬开了, 想臭了三娘的声名。不过他们总记着老一套的女男风流事是女人吃亏, 没料到我们家三娘是个不要脸的泼皮,差属官上门提亲, 又让王府令向圣上请婚, 眼下弄得赵家下不来台。”

赵家这一脉千盼万盼得来一幼\男, 哪里舍得嫁出去?要是稍微开明些,也不至于早早将五个女儿都嫁了人,眼见之后就无人承袭家业, 要落到姬宴平手里讨日子了。

阿四就爱听讨厌的人家的倒霉事,笑个不停,连困顿都笑没了:“那真是太有趣了, 果然,遭了报应的人家就得事与愿违。”

“谁说不是呢?”玉照斜靠在坐床上, 颇有两分钦羡,“三娘这一手倒是意料之外的,赵家数百年的积累,席丰履厚的。要是能就这样落进三娘的口袋, 我也得寻摸一家来试试,我端王府也很空旷啊。”

谁能不爱吃绝户呢?玉照拒绝不了这个。

阿四拍手道:“这主意好, 今后谁家只有男儿的都要学着忧心忡忡,天底下再没有比我们姬家更尊崇的了,以后让宗室女可劲儿挑,但凡有相中的家底,就取回来。往后百年,瞧瞧是谁家无女有男的先绝后。”

玉照大笑:“这话我爱听,就为这个我也得娶两个小郎回来。”

好好一场喜事儿在玉照和阿四口中硬是说成土匪接亲,好似已经展望到宗室女一口吃三家,各个堆金积玉的场景。

姬赤华道:“你们俩都是饿着肚子来我楚王府的?一个个的,垂涎三尺。快端上些瓜果饮品,别叫我两个姊妹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了。”侍女依言端上各色吃食饮品,围着坐床两侧摆的整整齐齐。

吃喝的同时,姬赤华简单和阿四说了一嘴斗金阁的事,背后眼花缭乱的关系网不提,最后是太子和姬赤华商量着预备择两家杀鸡儆猴。那日不少人都承了姬宴平的情,因此这回赵家被迫嫁男的事儿其他世族装聋作哑,任凭姬宴平强抢民男似的定下亲事。

说到底,天水赵姓一族人多势众,这一脉虽在族中影响力不小,少了他也没到让赵家伤筋动骨的地步。凡是大族,同一辈的孩子多的数十个,少的也是两只手放不下。只要狠得下心,死后将家产往族中一交,或者再过继一姪儿,困局可解。

可话又说回来,他们要是放得下,又怎么可能落入今日窘境?

阿四突然想起一些残酷又血腥的案例,先放下手中茶杯以免呛住,而后问:“假如赵家的人都没了,我说是假如啊,假如赵家人在做出安排之前不幸横死,赵家的家业是归谁呢?”这话一说,阿四自觉不妥,眼睛悄悄望左右。

玉照和姬赤华可比阿四所想的平淡多了,玉照甚至没停下咀嚼糕点,咽下后说:“这有什么好假如的,满鼎都哪户人家敢说自己从发丝到脚尖都干干净净?就是主家没犯事,仆从、族人、家中不止拐了几道弯的亲戚……多多少少沾点罪名。尤其是这种所谓的‘千年世家’,只要肯查,保管赵家人一个也少不了。就是这么做太伤情分,也容易引起其他世家合起伙儿来反弹。不是非常时刻,一般不会这么绝情,谁家没点麻烦亲戚嘛,我们也有啊。”

姬赤华依然那副笑盈盈的模样,她比玉照更了解阿四,知晓阿四想的更直白简单。她温声劝告妹妹:“这事你这么想没错,但行事得审慎一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凡事我们还是得按规矩来。杀人买凶的恶事太容易留把柄,做不得,想要推倒这些根深蒂固的朽木,须得从长计议。”

其实,阿四真心只是问问看,没想实施来着。

怎么感觉阿姊们一瞬间连怎么去做都在考虑了?

阿四默默咽了一口水,也不反驳,点头道:“我知道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阿四心知肚明这赵家大概是没好下场的,她在心里将赵家人标注为“将死之人”,遂不再关注。

挑了些顺口的吃食点点肚子,坐床上的小几和周边的桌案撤去。阿四身量小,直接就着宽敞的坐床小歇,姬赤华和玉照则在阿四睡着后入内在卧床休息。直至盛日偏西,侍女唤醒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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