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哭(170)
虽然沈庭从没觉得那玩意儿有啥可爱的,但并不妨碍他们陆总像供大爷似的养着那位祖宗。
卢霜愕然看向他,语气有些不稳:“你知道小猫在哪儿?”
短暂的见面过后,卢霜总觉得它和清溪巷里的那只“咪咪”很像,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确定。
自从那天在操场上见过一面,而后卢霜再也没在基地里见过它。
现在偶然得知沈庭知道小猫的下落,说不惊讶是假的。
“啊。”沈庭不知所以地点点头,走在她旁边引路。
住宿区的小楼距离不远,没花几分钟便走到了门口。
沈庭刷过卡后带着卢霜就进去了。
“你们陆教官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卢霜语气磕绊了下,装作随口问出的模样。
那晚过后,她回家后又查看了些资料,但同样无法确定。
和普罗大众观念里的心理学不同,真正的心理学是一门严谨又肃穆的学科,数学的逻辑和分析模型在心理学上同样适用。
对于每一项心理疾病的诊断都需要经过严格的判定和推敲。
她只有猜测和肉眼可见的一点素材,没更多的样本,卢霜不敢冒然判断。
几分珍视,是专业素养使然又或是那个人,不得而知。
一句话问完,前面的沈庭顿下脚步,像是足间灌了千斤铅铜,不再往前挪动半分。
卢霜没察觉,鼻尖差点撞上他的背。
再开口时,沈庭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哑的不像话。
他尬笑两声:“今晚的饭菜怎么样?司令听说你不太能吃辣,生怕你吃不惯,专门叮嘱他们做的清淡点。”
卢霜何其聪明,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音里的心虚?
说罢,沈庭继续往前走,卢霜拽住他,沈庭被迫停下脚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语气急迫,里面沾染几分火气。
沈庭后背抵上冰凉瓷砖,他跌坐在楼梯上,双手抱住头,话音断断续续,竟连不成完整的句子:
“他…再也……再也上不了战场了。”
悲声颤抖,字音滑落,像是一根又粗又痛的钢针,刺进心底。
“军医诊断,是PTSD。”
“心理医生他也一直在看,没有任何用。”
沈庭眼角的泪珠大滴大滴掉落,卢霜愣愣站在一旁,脑海里嗡鸣一片。
竟然真的是PTSD。
卢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里一丝自己都尚未察觉的不悦夹杂着焦急:“最后一次他出任务,当时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沈庭痛苦摇头。
那次任务被定性为最高保密级别,一同前去的作战队员回来后只知道陆池琛被迫按照阿尔勒和的要求单独前往任务点。
一去就是整整三天。
再见到陆池琛时,他昏迷在边境线上的废弃旧楼里,不省人事。
卢霜吞咽了下,问他:“出任务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五月四日。”沈庭报出准确的日期。
那天是青年节,原本陆池琛要作为优秀学长和新来报道的军校生见面,到最后临时换成他,这才记的清楚。
卢霜回忆片刻,想起来,不就是陆池琛来咨询室找她那天过后。
五年后的首次相见,被他强行提前的预约,高于市价五倍的咨询费,还有被他“无意”落下的生死牌……
细碎的记忆中央像是有根看不见的丝线,将其串在一起。
心底好像有根尘封的弦被人轻轻拨动了下。
沈庭哭得双眼通红,他自知失态,指尖蹭过鼻尖,声音里还带着瓮哑:“你别告诉他是我说的。”
卢霜点点头,示意他自己知道了。
1231号房间门口,钥匙才插进锁眼,里面的橘猫就忍不住在房门背后抓挠房门。
大门才打开一条缝隙,它就从里面一个灵活的闪身闪了出来,蹭着卢霜的腿边一个劲想往上爬。
卢霜弯下腰将它捞进怀里抱着。
沉甸甸的,跟个半大不小的秤砣差不多。
它比起以前在清溪巷时长胖了不少,以前多疑敏感的性子现在倒是一点踪影都找不到了。、
也是这时,卢霜才得空分神打量起小套间里的布局来。
桌面上的台灯还开着,像是匆忙离开时未来得及关,一点橙黄照映着房间里,窗帘之外,薄薄的月光洒在床上。
卢霜从没抱过猫,现在抱得它久了,咪咪在她怀里不安地挣动几下,双腿向后一蹬,整个猫稳稳降落在书桌边缘。
它费劲地抓了几下,最终还是掉了下去。
木质的小书桌摇摇晃晃,画框上遮盖着的薄纱飘落而下。
卢霜弯腰捡起,目光落在画框上时,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玻璃画框。
那个画框里是一副流沙画,远远看去像是那晚他和她一同漫步的M国海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