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让人传话，给【渊】赐福来吸引王道一的注意，这多少有些……多此一举了。

所以，刚才深渊意志没有说实话，

或者说，对方没有把实话说完。

果然，等王道一这些话质问出来，便轮到深渊意志沉默了。

王道一也不追问，就像刚才对方等自己思考一样。

“呼，果然还是瞒不过你。”深渊意志微微叹息，然后开口道，“吸引你的注意力是真的，不过，我也确实有私心。”

王道一依旧没有说话，用眼神示意对方继续说。

“我要死了。”深渊意志如此说道。

王道一神色一滞。

他想过对方会说出各种理由，唯独没有想过这个，

“你也见识过了，在渊星中，深渊意志的形象越来越趋近于蛇，而不是龙。”

祂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尼伯龙根陨落后，我虽然继承了祂的知识与部分力量，但我终究只是祂的意志碎片，只是一片无根之萍，万年的时间，我沉眠的时间越来越长，【黑蛇】掌控深渊意志的时间越来越多了，终有一天，尼伯龙根的智慧会泯灭，我也会化作懵懂的混沌，融入深渊的集群意识中。”

这下王道一算是听懂了，

作为龙王尼伯龙根的意志，祂落入虚无界后，亲手用无数文明的废墟搭建了名为深渊的存在，

同时也收纳无数的文明意志碎片，糅合出了名为【黑蛇】的深渊意志，

估计是【黑蛇】超出了尼伯龙根意志的想象，最后他反而无法压制对方了。

或者说，对方浑浑噩噩，反而不需要智慧，只需要不停的扩张深渊就可以了，

而尼伯龙根的意志却想要保证自己的清醒，

尼伯龙根的意志一直在磨损，而【黑蛇】一直在成长。

一来二去的，尼伯龙根的意志反而不如【黑蛇】了。

“不过，这又和【渊】有什么关系呢？”王道一问道。

深渊龙影忽然变得非常认真：“我可以死，也可以消失，但龙族不能，作为龙王，我必须为龙族考虑。”

看见对方这幅认真的模样，王道一忽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你把你自己的本源给了【渊】？”

深渊龙影扯出一个笑容：“没错，反正我都是要死的龙了，何必留着龙王的本源呢？不如交出去，为龙族的延续出一份力。”

“为龙族出一份力，那为什么不交给其他古龙……”

王道一质问的声音一滞，眼里闪过一丝明悟，

明白了，他完全明白了过来。

为什么尼伯龙根的意志宁愿将龙王最后的本源交给【渊】，也不给其他的古龙。

因为……

“哈，看来你已经懂了，没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

深渊龙影再次游弋起来，显得非常轻松：“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我会在将来把龙王本源交给其他的古龙，然后带着深渊意志对天理发出致命一击，可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得到了星空中最伟大存在的认可，这种时候，我将龙王本源交给古龙们，是祸非福。”

尼伯龙根意志的想法非常简单，

当祂发现王道一已经得到博识尊的承认，成为智识令使后，天理就已经没有赢的机会了。

而王道一作为新的胜利者，他是否会容忍龙族继续存在，就非常关键了。

所以，尼伯龙根意志选择将本源交给【渊】，

这样一来，【渊】便会成为龙族下一任【龙王】，

而以王道一和【渊】的关系，龙族自然就可以继续存在下去了。

哪怕有龙族再次升起统治提瓦特的妄念，看着【渊】的面子上，王道一也不会对龙族进行清剿。

尼伯龙根残留的意志，在为整个龙族的未来铺路。

想到这里，

王道一的眼眸变得柔和起来，

无论处于什么立场，什么角度，

尼伯龙根残留的意志可以为提瓦特龙族做到这个程度，都无愧于龙王之名。

说实话，在龙王已经陨落数万年的时代，龙王残留的意志哪怕堕落为邪念，也不会有人指责半分，

可祂依旧支持了下来，依旧一心为自己的族群思考着出路。

这种意志力，王道一也要说一声佩服。

看着王道一逐渐柔和的神色，深渊龙影认真的说道：“原本是想等我消散，那条小蛇真正化龙后再给你说的，既然现在你都知道了，那就一次性说完吧。

你解决掉天理后，深渊就是提瓦特最后的危险了，

到那时，我大概也已经消散了，你面对的就是无尽之黑蛇，

我最后的委托，请解决掉祂，还提瓦特诸多文明最后的安宁吧，

从我的一己之私开始，当以我的存在结束而结束。”

对于那些落入虚无界，化作一层又一层深渊的文明，尼伯龙根意志是抱有歉意的。

当然，一开始是没有的，最初的时候，尼伯龙根意志将这些文明孑遗视为原初的造物，只是祂复仇的工具。

但随着时间流逝，无数的文明在深渊中堕落，反而让尼伯龙根犹豫了起来。

因为祂发现，这些文明虽然是原初的造物，但实际上，文明拥有非常强的独立性，也正是这些独立性，让他们被天空毁灭。

最后，尼伯龙根觉得，自己以复仇为目的，将这些文明孑遗拉入虚无界化作深渊，是让这些文明永世沉沦的错误选择。

委托承法奥秘主解决【无尽之黑蛇】，让这些文明意志孑遗彻底解脱，大概就是尼伯龙根意志除了龙族之外，唯一的愿望了。

微微沉默后，

王道一对着深渊龙影点了点头：“我向你保证，龙会重生，而蛇会消失。”

“哈哈哈哈哈，好，我记住你的诺言了。”深渊龙影畅快的笑着，“好了，快回去吧，你的朋友还在等你，下一次深渊震动的时候，就来送我上路吧。”

说完，深渊龙影再一次融入朦胧的紫色光团中，

一龙一蛇再一次缠绕起来，

注视了一会深渊意志化作的光团，王道一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

当王道一回到苏尔特洛奇所在的深渊层，

立马就看见了两个吸引视线的身影。

一个……人偶，还有……一只雄鹰？

“【黄金】？还有【预言家】？”王道一发出询问，

足足有一人高的雄鹰转过身来：“永耀圣威承法奥秘主，很高兴见到您，我是【预言家】维瑟弗尼尔。”

人偶也转了过来，说是人偶，但实际上其实和真人没有什么差别了，

因为对方没有心跳，王道一才猜测对方是人偶的。

“我是【黄金】莱茵多特，还未感谢冕下对我孩子的照顾。”

“阿贝多本身就很优秀，是他照顾我才对。”王道一客气了一句，然后看向两人，“我原本以为，两位会真身前来呢。”

“抱歉，我们实在是太危险了，无论真身出现在哪里，都可能引起灾难，用人偶和分身行动，更安全一些。”维瑟弗尼尔开口说道。

王道一挑了挑眉，要是说【黄金】危险，他是相信的。

至于【预言家】有多危险，王道一却是没有见识过。

“【预言家】身边都是……用璃月话来说，因果的气息，他出现普通人身边，会给别人带来厄运。”莱茵多特大概看出了王道一的疑惑，开口解释了一句。

王道一点点头，不准备在这个话题深入：“两位，对于我的计划，是否还有疑虑。”

“关于提瓦特内的战斗，我们没有疑虑，唯一一点，冕下是否有能力送我们安全离开提瓦特。”维瑟弗尼尔开口说道。

作为提瓦特内最强大的‘人类’之一，

他们似乎对天理已经完全没有了畏惧心，

甚至都不太关心王道一击败天理后会怎么处理提瓦特。

他们只关心自己的路，是否还可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