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布洛妮娅也不是不明白，只不过她确实关心则乱了。而到了这种时候，她既然已经意识到那是一个古怪的幻境，原本因为那句“小心未来的我”所引发的警惕，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漠了。

但舱室内的气氛已因为她这一句话沉寂了下去，芽衣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打着哈哈试图将这个问题“混”过去：

“啊、啊……说到太虚门，米凯尔你对太虚门了解么？”

米凯尔快速眨了眨眼，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

少顷，他才有些迟疑地说道：

“神州太虚门……怎么说呢，我和太虚门的那位师祖倒是有些纠葛……”

“纠葛吗？”

芽衣愣了愣。

“听说那位师祖在五千年前就留下了传说，那是真的假的……不过……米凯尔老师你和她有些纠葛？”

“那些事你们不用知道。”

米凯尔摇了摇头，他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说，“其实你们几个也一样认识她”吧？

“不过，看上去你们似乎对神州很感兴趣？”

这是芽衣挑起的话题，她连忙点头，对于这个存在感似乎极为薄弱的神州太虚，她很难不好奇。更何况极东文化受神州影响极大，她小时候也没少听那位赤鸢仙人的故事……

“欸？说起神州，班长不就是神州人吗？”

琪亚娜在一旁小声插嘴道。

“有点可惜呢，去年班长晋升A级女武神的时候是独自一人来的，这一次她又要留在学园里帮大姨妈的忙……唉……不过，既然班长本身就是神州人，她为什么不去加入那个什么太虚门，反而来圣芙蕾雅学园呢？呃……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班长偶尔也会讲一些自己家乡发生过的事……我觉得班长并不讨厌神州啊，为什么要舍……舍……那个怎么说来着？”

“舍近求远。”

米凯尔挑了挑眉，小声提醒道。

“啊对对对！班长这么厉害，想要加入太虚门不难吧？”

米凯尔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印象中，琪亚娜对符华其实并不算很服气？怎么现在这个态度……

啊……应该是那天早上，看到了华和他的晨练了吧。

说起来，那一天的事米凯尔也有些奇怪，他本以为借着晨练的肢体接触，两人的关系会缓和许多，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虽然华在对练的过程中可以说是毫不留情，但他确实见到了她的笑容。不过，自从早上分离后再见，那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又再次疏远了，现在想来，是某位英桀也恰好在那一天联系了她？

虽然知道有些事不应该乱想，但他心里还是有一种膈应的感觉……

“米凯尔大叔……米凯尔大叔？大叔！！”

琪亚娜见他发呆，连忙伸手在他面前快速挥舞了两下。

“啊……哦。这个吗……有没有可能，她本来就是太虚门的人？”

“啊？”

“天命和太虚门之间偶尔也会搞一些交换生，前天命A级女武神程立雪就是那位赤鸢师祖的关门弟子。符华同学也是如此，不然你们以为上一次沧海市崩坏的时候，休伯利安作为天命的空天战舰是如何进入神州领空作战的？”

“啊，为什么？”

琪亚娜的神色有些茫然。

“喂，你不会连沧海市是神州领土都不清楚吧？”

“啊？啊？我不……我这不是知道的吗，只是没空想而已！”

琪亚娜恼羞成怒地龇了龇牙，没错，她不是傻，她什么都明白，她只是没时间思考而已，就是这样！

“呵呵！”

芽衣直接掩着嘴轻笑了起来，即使是心事重重的布洛妮娅，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当时的情况，神州的部队已经构筑起了牢固的防线防止崩坏扩散，是符华同学与神州进行了一番沟通，最终才有了你们参战的机会，毕竟那艘古怪的战舰上一直向外传递着给天命的信号，我们自然不可能放手。”

“哦……”

琪亚娜有些慵懒地靠在了座椅上。

“原来神州人这么好说话的吗？还是说，他们都和班长一样……呃，一样……一丝、一丝不什么？”

“一丝不苟？”

“啊对对对！”

果然不愧是成语“黄粱一饭”的创造者。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和神州打交道也不多。不过，等这一趟返程的时候，或许可以和德丽莎请个假，让她安排符华同学带着你们去太虚山玩一玩。”

“好耶！”

相比于刚刚的困顿，在聊了两句之后，三个女孩明显精神了不少。但这种精神很明显是透支性的，又叽叽喳喳聊了没两句，她们便一个个头晕眼乏，千斤之重的眼皮一点点下沉，最后陷入了安静的黑暗之中。

“呵——欠——”

米凯尔打了个呵欠，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三个女孩都睡熟之后，他自己也缓缓闭上了眼：

“睡吧、睡吧。现在睡了，晚上可就睡不着了。”

……

“唔……啊啊啊啊！”

琪亚娜踢开了厚重的被子，从床上一跃而起。

这是天命总部分配的单人宿舍，所以她不需要担心吵醒别人。

她摸着黑找到了墙上的按钮，打开灯，从一手搭在眉头缓解那让双眼感到刺痛的光线，一边凭借记忆走到冰箱前，从里面取出一包肉干，打开包装嚼了起来。

总部给她们这些即将晋升的B级女武神的待遇还真不错。单人宿舍完全像是一个豪华的一居室，所有个人用品一应俱全，冰箱里塞满了熟食和零食。

就是……不知道是来到了完全陌生的环境以至于神经衰落，还是傍晚时睡了一觉，又或者二者都有的缘故，此时的琪亚娜完全没有睡意。

她轻轻拉开窗帘，窗外的月亮比记忆中要大上很多，这让她再次意识到，自己已身处天命总部的浮空港。

看着那触手可及的皎洁圆月，琪亚娜的神情逐渐变得放松。

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声也越来越重，直到在这寂静无声的房间内清晰可闻。

她有些呆滞地向着那月亮伸出了手，可“咚”一声，指尖被一层无法打开的窗户挡住，那痛觉虽然微不足道，但也足够让她清醒过来。

“唉……”

回过神来，她将手掌轻轻贴在眼眶前，良久，松开手，睁开眼，眼眶毫无酸涩之感。

“看上去……今晚又要睡不着了啊……”

要不，执行B计划？

这个想法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哪来什么B计划？真要有，也是一秒钟之前才在脑海中临时构建的计划。

反正已经睡不着了，要不……去档案室逛逛？

就是不知道，现在的档案室还开不开门……而且，光她一个人去是可以，但是权限未必能调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要是能拉个人陪她一起，就算找不到什么东西也可以聊聊天，不至于长夜无聊就好……

不知怎么的，这一次她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芽衣。

看着那可望不可及的月亮，她脑海中浮现出的是米凯尔的身影。

“米凯尔大叔和姬子阿姨都是老师，那米凯尔大叔应该也有和A级女武神差不多的权限吧？嗯嗯，就决定是你了米凯尔大叔！”

第四百四十七章 消失的琪亚娜

“呵——哈——呼……我亲爱的琪亚娜姐姐，已经十一点了，你能放我回去睡觉吗？”

米凯尔大口打着呵欠，眯起来的双眼却异常清明。不过，他还是以困顿的语气轻声抱怨着，让人看不出毛病。

“懒死啦米凯尔大叔！平常这个点也没人会睡觉吧？”

琪亚娜一手插腰，一手牵着米凯尔，两人一个身体前倾，一个身体后仰，一眼看上去就让人忍俊不禁。当然，若是旁观者知道，走在前头牵着人的琪亚娜其实是第一次来总部，根本不认路，每到路口还需要在后面被牵着的米凯尔提醒往那边转的话，恐怕会笑到肚子抽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