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塌之前(9)

作者:77不吃辣 阅读记录

猩红的日落中,他慢慢地转过身,深蓝色的眼眸倒映着的,是亡故之人□□着身躯站在隶属于新生的花丛里的景象。

未被白布缠缚的面颊上,复苏之人温和的微笑轻轻地映照着一切新生与死亡。

破立殿的典籍中仅记载着寥寥几例于同一日降生的神子。

烛火将淡黄色的亮光温柔地涂抹到阿斯拜尔的白发上;那人忽然微微皱眉,将手从《旧言》泛黄的书页上抬起来,捂着胸口缓缓地喘了几息。

或许是过于沉重的灵魂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了。

阿斯拜尔轻轻地阖上双目,感受着现实与幻梦的界限于无形的寂静之间悄然融合。

他抬起眼皮,将目光重新落到那本尘埃尚未散尽的书上—它被放在书架最高一层的角落里,字迹模糊的书脊小心翼翼地缩在浓重而狭小的黑暗里。

但阿斯拜尔还是找到了它。

在阿撒兹勒死去的整整第十三年后,他与伊卡洛斯在同一天降生。

但这本书中写道,很少会有神子在一天之内双双降世,而且这一天,还是魔鬼的忌日。

如果他们是凡人,那么这将只是一个平常的巧合,除此之外,再也不可能因此而衍生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咒诅或者是预言。

但他们是神子。

“你应当明白,当你作为一个凡人彻底死去,同时又作为一个新神降生的时候,命运线里就再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巧合存在了。

命运之神克洛托,命运从她的手中被纺出,除却将其斩断外,再无变易的可能。她编撰出人们的命运,她无所不知,一切灾厄的警示和预言的权能都被她握在手中……

你应当明白,克洛托温柔且悲悯,她绝不会轻易地编撰出让人们感受到‘被命运嘲弄'的这等巧合。”

所以,用你自己的方式去追寻命运吧;这世上从不存在巧合。困惑的与不甘的,毁灭的与幸存的,都是某些人的得偿所愿。”

阿斯拜尔最开始看到的,就是这样一段话。

他向下继续翻阅,在书中快要结尾的地方,找到了有关双生之人的说法。

大概也只是个以偏概全的看法。

那上面的字迹印刷像是被蚂蚁当成食物啃掉了不少,阿斯拜尔眯着眼睛勉强将那串文字读完:

“图恩和卡哈,他们在同一个没有太阳升起的日子里降生。几乎没有人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他们从神域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不知在何时堕落到冰冷的地狱。

创世之神从四面八方而来,他们在地狱的入口齐聚,但集群的光亮仍然不能遮蔽魔鬼漆黑的罪孽。图恩和卡哈执起一面不碎的屏障,在屏障中,他们将自己所拥有的全部力量献祭,创造出了一轮黑色的太阳。

图恩和卡哈不复存在,黑色的太阳升起,天空之中的光亮尽数消弥,所有的一切,就如同他们降生的那天一样—阴云不散,光亮消亡。

巨大的灾厄使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不详之息,太阳之神赫利俄斯从千年的沉睡中苏醒,他伸手握住黑色的太阳,轻轻一捏,它便碎掉了。

在光明女神与泉流之主逝去后,随着赫利俄斯的苏醒,灾厄终于结束了。这场灾劫失传已久,甚至少有人知,但它有着自己的名字—不应出现的日子。

(The date should be killed.)

不应出现的日子里,赫利俄斯苏醒之后,黑夜与光明之间的界限被烧得一干二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火几乎烧尽了天边。”

破立殿内,轻飘飘的脚步声一路响至阿斯拜尔的耳边,他抬头望向眼前,看见伊卡洛斯正捏着果梗提着个一摇一晃的红苹果走过来,肩膀下的眼眸下意识地眨动,疼痛使阿斯拜尔不自然地眯了眯眼。

伊卡洛斯将苹果压在泛黄的老书上,那些文字也被尽数遮挡;他从怀里摸出一张小小的字条,用手拿着悬在伊卡洛斯的眼前:

要不要一起去法伊布沙漠?

无聊的日子也该过到尽头了。

帕里斯知晓一切,他紧握着手中的权杖,孤身一人立在莫比乌斯回廊的中央。

在他作为一个幼小的神子降生之后,他陷入了一段漫长的自我怀疑之中——

神子的身躯并非刀枪不入,他们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能在一怒之下使得地动山摇.

这些事实并没有让帕里斯感到悲哀和痛苦,事实上,相较于幻梦之中那些对于“神能够呼风唤雨”的想象,他更喜欢这种充斥着苦难与疼痛的咒诅和现实。

命运女神克洛托赐给他主神的称号与第一顶桂冠,他紧握着染血的长剑,以人的力量挥舞它,了结了阿喀琉斯的的灵魂。

克洛托从一望无际的白色长阶上走下来,站在他的身前,她说:“抬起头来,睁大你的眼眸。”

帕里斯如她所愿,从她漆黑的眼眸中看到了无尽的宇宙与星辰。

“看见了吗,这,就是属于你的命运。”

他护卫了神的领土,于是,命运使他戴上属于勇士的桂冠,执起神王手中的权杖,让他成为王。

帕里斯一度在莫比乌斯回廊之中注视着克洛托离去的背影,克洛托的注视,成功地让他从去往地狱的道路上回首。

他想,他终于明白了,神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尘世是神的投影,神是尘世的太阳。

每一个神子,不论是善良或是罪恶的化身,都理所当然地拥有着在光明之中伫立与飞翔的机会。

他决定让阿斯拜尔和伊卡洛斯去往拉美西斯所在的法伊布沙漠。

但在永恒的缄默中,他不得已询问自己:神王的注视,真的会让注定变得漆黑的魂魄从去往地狱的道路上决然转身吗?

《远行》中记述着:旅人从任意一个海岸线出发,沿着指南针的方向一路西行,不论是渡海也好,跋涉也罢,只要他不顾阳光炙热,一心肯将这场路途继续下去,那么,他便终会迎来一场狂风。

传闻之中,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酒桶边,面色酡红地向背着行囊的旅者吹嘘这狂风的威力—他们说,这狂风仿若苦等千载一般迫不及待于寰尘终幕之前降临,带着不顾一切、肆意妄为的势头拼死拼活地席卷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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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11-

待这狂风带着悲哀的嘶鸣逝去之后,旅人终于有机会将挡在两眼上的手臂放下来,眼前无穷无尽的金色黄沙便是法伊布沙漠的其中一角。

然而,此时此刻,除了身躯与魂魄,旅人远行千里所带来一切都已然在狂风中轻飘飘地散去了。

更为古老的传说中,怪鸟玛门曾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漠中降临,正午时,它于半空展开金色的双翅,使那些笼罩在自己身影之下的黄沙尽数化成了货真价实的黄金。

远行之人塞尔科特迪瓦?迪亚斯柯达在一百年后发现了这些隐匿在黄沙之中的宝藏,他用因狂风的吹刮而连一件可怜的衣服也不剩下的身躯快活地蹦跳——

他以墨洛温曾投下影子的地方为中央,建立了名为“黄金诗”的城邦。

黄金诗,

于旧日里被拉美西斯一朝焚尽的城邦。

书中所言并不全然作数,抛却那些被有意写来增添神秘感与虚幻感的因素,法伊布沙漠是个确切存在着的地方。

阿斯拜尔披着白色的长袍,于一望无际的沙漠中站定,他抬起一只手臂,轻轻地拦住伊卡洛斯前行的步伐。

伊卡洛斯将一只手伸出衣袖,搭在身边之人横在自己身前的手臂上。

阿斯拜尔仍然没有动作,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变化,沙漠中的微风像母亲满是纹络的手,轻轻地穿透二人的躯壳深入沙丘中,不知何时便要再次扬起一捧黄沙。

对于法伊布沙漠,存在于破立殿中的记载并不算多,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极其稀少。

《启示录》中提到过:“法伊布沙漠是一片坠落的星空,填覆了一整个脆弱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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