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塌之前(30)

作者:77不吃辣 阅读记录

“我一定在哪里听说过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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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36-

烟雾全然散去,奥西里斯向他走过来,那双酒红色的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层能够在眼泪中融化的香纱:“哦我?还有人会记得我?”

“小美人儿……”

“我叫伊卡洛斯。”金发少年后退一步,他警觉起来,瞪大双眼盯紧来人的脚步,“陌生的面孔,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随便逛逛,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这里,”奥西里斯将酒罐递给伊卡洛斯,“我只是一个嗝……喜欢美酒和美人的流浪者……”

伊卡洛斯将酒罐抱在怀里,他望着奥西里斯的背影,看见他的身影在长阶中央处化作蜃影悄然消匿:“伊卡洛斯,后会有期。”

空旷的大理石地面之上又缭绕起未名的烟雾,伊卡洛斯抱着怀中的酒罐追上奥西里斯消散的长阶,消失的身躯之下只留着一方灰暗的影子,那影子的轮廓像是奥西里斯的模样,滑稽地流淌在长阶之间:“小美人儿,那酒罐是我留给你的礼物,里面没有毒蛇,也没有鲜花——情安心地收下它吧。”

伊卡洛斯轻轻地叫着奥西里斯的姓名,直至烟雾散去,平地之上现出熟悉的长廊,再次垂首间,那怪异的影子也不知在何时消散了。

伊卡洛斯颓然地站了一会儿,索性直接坐在了长阶上:“奥西里斯……”

他愣了片刻,将眼眸对准了罐口向里看,酒液只余下一丁点儿,可怜兮兮地在灌底荡漾:“这个很好喝吗?”

他自言自语着,心一横,直接将那些酒液往肚子里灌。

“咳咳咳……”

该死,一点也不好喝。

伊卡洛斯抱着差一点空掉的酒罐往回走,路上黑乎乎的,脑袋晕乎乎的,他觉得像在做梦,恍惚间又觉得自己从未醒来。

阿斯拜尔还醒着。

他侧着身子靠在窗边,生在背后的眼眸不知为何阵阵刺痛。

许久未曾有过这种感觉了。

他将头半枕在窗棂上,一边想着伊卡洛斯的名字,一边仰望窗外不真切的月光。

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闯进他眼底一片皎白的月光里,像个迷路的精灵,满身酒气地误入他人的领地。

他从远处走近,越来越近,近得能让窗内的人看清他迷蒙的眉眼。

“阿斯拜尔!出来!”

伊卡洛斯提着个怪大的酒罐,像提着个死人的头颅来讨债。

他喝醉了———

阿斯拜尔注意到他脸上的红晕,他从椅子上站起来……

从哪里弄来的酒?

伊卡洛斯提着个酒罐往嘴里灌着不清不楚的酒液,他感觉自己的头脑中在一瞬间卷过了千万场沙暴,像是有好多好多沙子在他的脑子里飘荡,阻碍他正常地思考。

他不在乎,只顺着沉浸在酒液中的思维继续思考,越想越是愧疚,越想越觉得对不起那个在天青树下垂头伫立的人——

他又灌了一口酒,烧得嗓子像是着了火—管他究竟是什么身份,管他有几个名字……他可是阿斯拜尔!

“阿斯拜尔———”

那扇门还真被他喊开了。

阿斯拜尔看了他一会儿,便慢悠悠地走过来,将酒罐从那愣住的人手中轻而易举地拿了过来。

伊卡洛斯呆呆地看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呆呆地被他拉到屋子里,呆呆地被他抱住—怪,怎么想都很奇怪。

于是他就把阿斯拜尔推开,一只手心虚地捂住跳得像弹簧一样的心脏:“好奇怪啊。”

和以前不一样了——都是因为那罐子里的酒!

阿斯拜尔站在不远处歪着头看他,深蓝色的眼眸被夜色填满,竟似多了几分怪异的心绪,像个察觉到船只靠近后鬼鬼祟祟地在航迹后浮出水面的海妖,自己过来是要做什么的来着?

伊卡洛斯突然有点害怕,他恨铁不成钢地在内心拷问自己为什么如此胆小,混沌的脑子里却已经开始思考着打退堂鼓了。

“那个,阿斯拜尔,”伊卡洛斯向着站在对面的人笑了一下,“我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然后,看过了,挺好,我现在就……回去睡觉了。”

他还没清醒。

既然来了,为什么又要离开?

阿斯拜尔打量着伊卡洛斯的眼睛,他看着他晃晃悠悠地转过身,伸手把他拉回来,将这醉酒之人半拖半抱地放倒在床铺上。

过完这一趟,阿斯拜尔垂头,发现伊卡洛斯醉酒的意识已然悄然入睡。

他俯身撑在伊卡洛斯身上,垂下的白发如毒蛛厚韧的丝线,一个苍白而无形的牢笼,做给他自己,将伊卡洛斯也一并罩在其中。

他是个魔鬼,注视着入睡的珍宝轻易而长久地持有清醒,他看见身下之人在睡梦中流出泪水,看着那滴透明的眼泪滑过伊卡洛斯的脸颊,他抚摸着他的金发,垂下头贴上他的脸颊,苍白瘦削的皮肉晕开一道湿润而狰狞的疤。

相贴的小腹一阵发热,阿斯拜尔眯着眼睛,感受到又一只眼眸在他的后背中央撕裂皮肉生长……

疼痛化作压抑的鼻息,他试探性地将头颅埋在伊卡洛斯的肩侧,用眼眸亲吻身下伴着吐息轻微起伏的皮肉——

灵魂的天秤上,羽毛会挑起他的心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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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卡洛斯睁开眼睛的时候,周遭空无一人。

他从床上坐起来,对着照进窗棂的光亮想了好长时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他借着酒力来到这里,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不仅如此,他还四仰八叉地睡在了阿斯拜尔的床铺上。

他狠狠锤了一下床板,又低乎一声揉了揉自己颤抖的拳头。

伊卡洛斯没着急离开,他慢悠悠地蹭着床铺让双脚贴到地上,又慢悠悠地站起来——阿斯拜尔不在这儿,说不准去做什么了,他一点也不着急离开这里。

他在屋子里打着转儿,四处探寻着与自己离开前不同的摆设—似乎什么都没变,床铺上正对着的天花板依旧印着大小各异的十二颗金色小星星。

角落里还是放着一把阴沉的椅子,阿斯拜尔总是喜欢垂着头坐在那儿,他每每坐在那儿,总像个性格扭曲老巫师。

喝过了那陌生人的半罐酒,对于一些钻牛角尖的事情,伊卡洛斯奇迹般地想开了不少。

他想起了在冥河边遇到的小黑蛇,脑海中浮现出巨蛇衔着阿斯拜尔出水的情景。

那人浑身湿透,白色的长发似吸水抽落的毛线,像是只颓废的海妖,跪在溅了水色的黄沙上,隔着一层咒文交织的囚笼触碰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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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37-

伊卡洛斯的心脏被“海妖”惨白的湿发缠紧,猩红的血液在体内艰难地泵动。

他在黄沙中喘息,听见卡弥耶一如呢喃的话语:“伊卡洛斯,无需纠结他有几个名字,或又纠结他本身到底是谁;你只需想明白,这个人对于你而言,哪个名字的分量占得更多一些。”

是阿斯拜尔,从来都是阿斯拜尔——他想明白了。

大漠之行不过一场历练,一场幻梦,如今的所闻所见,才是切切实实地存在着,没有诡谲的戏幕,也从没有血腥的重演。

他正想着离开,去破立殿中寻找阿斯拜尔的踪影……而推开门扉的前一刻,伊卡洛斯被柜子上摆放着的一个小雕像吸引了注意力。

看到那小东西的一瞬间,他不可置信地眨了下眼睛,靠近门扉的手指蜷缩着收回来,伊卡洛斯朝着那小小的造像走过去,他在它面前站着,没将它拿起来,只是睁大双眼,隔着高低之间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一遍又一遍地描摹它的构造……

一个混沌天使的造像。

像一个泥巴团上插了两只漂亮的翅膀。

混沌的天使飞入宿醉的思,它们穿过金色的眼眸飞进伊卡洛斯的脑子,在他的脑子里一边喊叫一边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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