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难撩(5)

作者:文云木 阅读记录

那猴妖顿时捂头惨叫,额顶内盈盈闪出金光。顾望舒抽剑朝金光处刺下,却不想头顶火势延到屋顶,横梁砰然断裂朝他砸来。

他察觉风感温度不对,闪身落地,将眼睛眯出条缝的须臾,那猴妖已然怒急翻身,张开血盆大口。

白发道长下意识抬手一挡,千钧一发之际那混着腐臭口气的大嘴并未咬下,只是赫地停在咫尺,牙关咯咯发抖,一双发癫的红目紧缩,如临天敌般倒退几步,口中哈哈作响。

顾望舒愕然回首,艾叶立在与他五步开外的位置,火光甚是夺目。

才刚被利光刺过的眼睛仍在大泛青光,他瞧不清楚,眼前浑然一片过度的明媚。

那妖站在光圈中间,五官模糊,唯见其嘴角傲然一扬,朝他挥了挥手。

顾望舒眼眉一压,手中桂魄剑神银光拢起,铮地一声射向长臂癫猴。

大火烧得噼啪作响,不可能惊不到他人注意。门外有人匆匆赶来,沉沉道:“发生何事。”

艾叶颔首一笑,散去瞳中幽蓝妖光,再将口中尖齿藏了回去,回头一看,外头已经聚了不少人。

为首长者白髯鹤发,矍铄端立,苍劲中透着儒雅之气,就连身上玉白的观服也比寻常人多上不少花纹。

想必这位一定就是清虚观观主,顾远山了。

他清了清嗓,伸手朝大火中的顾望舒指去:

“你家弟子放妖怪吃我啊!”

【作者有话说】

嘿,火花。

第4章 这位朋友,你好

他本以为自己搅这浑水会给顾望舒使个大绊子,让他好不对自己冷眼无视,管是冤家仇家,多少拉近些距离——

谁知眼下这白发小道长身挺立,在堂间站得比自己还直。

顾远山坐在正堂中央,捧茶抿上一口,沉默良久。老祖师一言不发,整间屋子的气氛压得人喘不上气。

反倒是艾叶自己先待不住了,灰溜溜转着眼往边上瞥去。

这间正堂应该是平日里老祖师教育亲传弟子所用,上设主桌,下左右两侧各设两张桌案。

其中三张桌子笔纸书籍摞得满,唯有一张空空如也,上面甚至肉眼可见地落了层灰。

一路押送自己的顾长卿坐在斜上头,顺他视线看去,这人眼底不善,正定定盯着顾望舒看。还真如那俩道童所说似的,这等眼神足该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怪让人寒毛倒立。

艾叶内心犯疑,益州时明明见他给自己师弟出气闹得茶馆翻天,怎见了又是副面苦大仇深,凡人的性子真难解。

反观另一侧的小道年纪顶多二十出头,头顶白玉莲花冠,大眼白肤,满面担忧,一副温雅平和相,当是众人口中的三弟子顾清池。

剩的那肥呼呼的小子就是关门弟子顾莫了,缩腿抱着枚铜镜蜷在座位里,身上密密麻麻穿带了许多法器,年纪不大,看着没什么胆量,脑袋没一会儿已经在几人身上转了十来圈儿,约么是在瞧眼色。

如此一来。

艾叶心中一敲:那空位断然是他的,不想他顾望舒长得人模…妖样,竟是个四体不勤的,课业不上,桌子都落了灰。

想到这儿不禁漏了声笑,又觉得这氛围不对,只能拿手掩盖着咳嗽两声,装模作样过去。

不及老祖师发话,顾长卿先是沉不住气,拍案怒道:“擅闯末渊楼,放出先前百众弟子才得擒拿的长臂癫猴,又惹火烧毁百计法器!你还有脸在这儿站着,仁义礼智全抛脑后还妄图做人,不跪吗!”

顾望舒掀开半眼:“不跪。”

“清虚观怎养了你这等狂妄无理之辈!”

“望舒。”老祖师撂下茶杯,食指轻敲杯壁止了顾长卿,压低声道:“长臂癫猴,是你放出来的。”

顾望舒答:“并非弟子所为。”

“吾想你再是有失管教,也并非是那胡作非为之人。”顾远山道:“那你说说,它是如何破开结界而出。”

顾望舒觑向顾长卿,冷道:“是大师哥设下的结界孱弱,那妖物自己闯了出来。”

一旁的顾清池顿时倒抽凉气,自小夹在这二人之间长大的他早敏锐知道哪句话又该惹了火,连忙咧嘴捂眼,低下了头。

果不其然,顾长卿一在外武勇严肃之辈脸色大变,赤白吼道:“胡说八道!”

艾叶在旁边看不下去,他只是想当个现眼包,没存心搅烂人家师兄情谊啊,本寻思着顾望舒能辩解几句,跟自己吵上一嘴,摆清嫌疑就是,怎么这人又倔又闷,难不成是白驴子成的精。

不得已主动迈前一步,腆脸道:“好吧,我刚仔细回忆片刻,那秃毛猴好像真是自己闯出来的,不是他放的。抱歉,哎唷,多半是被你们的困妖绳打得多了,脑子不灵光。”

顾望舒:“……”

“你个妖物休要在这儿妖言惑众。”顾长卿气急道。

顾远山出手做止,又问:“那末渊楼,你为何要闯。”

“弟子担忧师哥莽撞,错将月人抓成大妖。”顾望舒侧脸扫艾叶半眼,再道:“不过是弟子多虑。”

“既然如此。”顾远山搭拂尘在臂,道:“你无错在身。”

艾叶才舒了口气,谁知道顾望舒上赶着答:“不,弟子有错。”

艾叶:?

“是弟子失策,容火烧末渊楼内至上法器无数,该罚。”

艾叶急了,探头到顾望舒耳边小声道:“你干嘛啊,就说都是我的错就完了,反正我早晚也是要被你们抓起来打——”

“这位朋友。”

艾叶一噎,扭眉搓了搓被缚在一处的手,挤笑道:“诶,你好。”

顾远山将拂尘一抬,艾叶想做戏就要演到底,说不定还能逃了那要命的审问,借机举手挡脸撒泼大叫道: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大妖比神擅自绞杀有背天命,要遭天谴的!”

艾叶此话不是胡诌,人妖二界从来都是水火不容,妖若想修出人形需集天地精华,但只是老老实实修炼耗时太久了,千年都难修出半个人形。

总有投机取巧之辈杀人食取灵气寻求捷径,不过这样不仅上瘾,危险性还极高,多半是个办成不就的状态就要被道士抓去压塔,或当场斩杀——

一来二往,能修出完整人形的大妖屈指可数,且长期集天地灵气之身无论修为或是法力皆可与神比肩,因此凡人要是随便断了那几千年的修为,便是肆意斩断天地神脉,要遭天谴。

艾叶心知肚明,这些道人为何明知自己妖力低下技不如人却不当场杀了,偏不惜长途跋涉拉回观内,又不立即镇塔,反而拴在末渊楼内,多少就是有这点理由在的。

既然如此,何不抓住这点加以利用。

顾远山被他惹得抚须一笑,讪讪道:“非也非也,贫道只是有事相问。既然阁下为大妖,末渊楼关不住你,贵躯重刑受审也有些违背天意,看您并无恶意,不如我们在此处将话说开更妙。”

艾叶一听有戏,立刻端起架子来,扬下巴道:“不妨说说看?”

顾望舒知他口中全是虚言,从侧狠瞪他一眼,嘴唇微动,好在此时不好插嘴,不得不忍住了话。

“安云县灭县大灾。”老祖师毫不客气,沉声直言:“可与你有关。”

艾叶下唇稍顶,坦白道:“无关。你看我像有那个能耐。”

接着思索片刻,又道:“但也不能说毫无关系。”

顾远山眉尾轻抬:“细说?”

“估计你的弟子们也该查到安云县大灾是为妖王五子黑羽黑鸛所为,不错,你们所怕的九子夺嫡正是真的,妖王力衰,妖门将启,九子夺嫡一触即发。我能现身在这儿,也是为了躲避战乱,免成他人炉鼎。”

艾叶指着自己道:“如你所见,我就是个废物嘛。好在妖气并无多少难以追踪,但权衡利弊之下还是你们清虚观这镇妖之处最为危险,也最是保险。”

“古书有言,九子夺嫡皆在中原开外无人之境完成,毕竟大妖搏杀昏天黑地,即便猛兽相战时不会在意脚下蝼蚁的生死,但也并未刻意将战场设在中原人群密集之处过,为何这次却要祭整县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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