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愣了片刻，忽而觉得这孩子愚笨得有点可爱。

“他竟单纯地以为，人贩子拿了他的钱，便会将他卖去给没有孩子的人家做儿子。有人疼他宠他，有‘娘’护他。”说到这，江衍笑出了声。

笑声里的伤感让凤君尧皱起了眉头，搂过江衍道：“他最终有你护他。”他知道为何江衍会留下江小路了，那孩子跟江衍一样，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想要一个一心疼宠自己的人。

江衍抬眼看他，知他又在心疼自己，心下一暖，微微用力捏了捏他搂着自己的双手，淡淡道：“我跟着他们到了那伙人落脚的地方，回府后便吩咐文伯第二日一早去将他买进了府，这一进府，便直到了今日。”

凤君尧：“十二岁已到了知事的年纪，他未曾想过要回家吗？”

江衍道：“真不曾听他提起过。到府中近半年后，我让文伯透过消息给他。他那爹爹自他走后，虽有寻过一段日子，新夫人生下了小公子之后，便也没了找寻的心思。”

那一日江小路把自己关在房中一整日，傍晚出门时却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似是与过去彻底做了诀别。

凤君尧笑道：“好好的一个小公子，让你调教成了这副模样，是不是很得意？”

闻言，江衍也乐了，开怀道：“多好玩儿，只要给他想要的，真真是揉圆搓扁随便你！不过还是前几年的江小路更可爱，现在是越发难管了。”

阻了他又要倒酒的手，顺带将酒杯也一并拿了开来，凤君尧道：“既是难管，就放他自己去折腾。现在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江衍盯着那酒杯意犹未尽，撇嘴道：“我不是还有你管吗？用不着我自己。”

“是，我管。”凤君尧应了他，见他开始意兴阑珊，便说道，“收拾收拾吧，该睡了。”

江衍本还有点犯懒了，这一听却又立刻不干了。看着凤君尧好脾气地将他未喝完的汤喝了下去，才说道：“我都睡了好几个时辰了，还不想歇息！而且，我想沐浴。”

凤君尧收拾桌案的手停了停，接着看了江衍腰上一眼，道：“……伤口沾不得水，明日再洗。”

“不要，一身血腥气，难受。”江衍拒绝，又说道，“别收拾了，一会儿让下人做就好。你说你一个王爷，什么事都自己做，还要不要颜面了？”

随了他的意，凤君尧净了手，又如适才抱江衍出门一样，将他一把抱起，往内室走去，边哄道：“今天忍忍，明早就好。”

江衍：“……忍不了，不如你帮我擦洗？”

“……”凤君尧不吭声了。

“莫非……王爷也忍不了？”江衍就是这样喜欢捻虎须，精气神刚好了一点就开始作妖了。

看着怀里这人一脸揶揄的笑意，凤君尧考虑是不是应该抛弃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

第23章 乖一点

天色已经暗下去，江小路领着几个家仆，将洗澡水搬进焱阁内室之后，将一行人斥退得远远的。

自己走出外阁时细细带上了门，便疾步走出了焱阁，一刻也不敢停留。

不多时，室内便传出阵阵哗哗的水声，以及江衍软得不可思议的声音。

“……啧，阿尧，你碰

哪里呢？”

水声停了片刻，凤君尧睨了打算作妖的江衍一眼，重又将布巾浸湿了细细擦拭起他的胳膊，温热的水流划过白净的胳膊，滚落进桶中融入了水面。

夜深人静，那滴滴拉拉的水声显得格外的清晰入耳，夹杂着丝丝暧昧不清的情绪，萦绕在二人的心间。

布巾擦拭到耳后的时候，江衍又软软地叫了起来：“痒，阿尧……别

碰那儿……”

拿着布巾的手顿了顿，而后顺着耳后滑到了脖子上。

不知道是力道不对，还是江衍故意折腾，带着喘意的声音又从那水润的薄唇里飘了出来：“……阿尧，我痒得很，你快点洗好不好？”

凤君尧满腔强自压制的热意终于有点失控，轰一下蔓延到了全身，紧绷的声音从微微干燥的双唇之间传了出来：“闭嘴……”

江衍撩水的动作一滞，凤眼微微上扬地望向了他，继而皱眉道：“这是你今日第三次叫我闭嘴了，你是认真的吗？”

“……”某个王爷无力辩解，只能无言地浸润好布巾继续手上的动作。

江衍挑了挑眉，一双白净的手捧了满满一掌心的水递到了凤君尧眼前，扬眉道：“阿尧，你摸摸这水是不是太热了？我怎么感觉好热。”

见凤君尧不理他，江衍泼了手中的水，挺起湿淋淋的身子，向前慵懒地趴伏在浴桶边缘。一头长发已经散了开来，虚虚地铺洒在水面上。

将一条白净而泛着红晕的胳膊耷拉到桶外，揪着凤君尧的袖口拉扯了一下，让他看他胳膊上热水熏出来的红晕。吐气如兰道：“阿尧你快看看，我胳膊都烫红了，呐，胸口也是。”

水雾蒸得那妖孽般的脸面露水光，盈盈的眼底都似是能挤出水来，魅魂夺魄而不自知。

凤君尧瞟了一眼伸出桶外的胳膊，眼里隐隐燃起了火光。却还是拿着布巾不紧不慢地给他擦洗着肩背，安抚道：“乖一点，马上就好，今日不能泡澡了。”

水下那人腰腹间的伤口处覆着包裹着伤药的纱巾，外层裹上了防水的衣料，虽是如此，也撑不住长时间在水下浸泡。

“可是阿尧你看，天这么热，我原是想用凉水洗的，你非得让他们准备热水做什么？”湿滑的手臂缠上了凤君尧的脖子，连带着将他那一身白衫也浸润得透湿。

凤君尧挑眉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将挂在他脖子上的双手拿开，只是就着这个姿势拧干了布巾，搭在了浴桶边缘，道：“既是这样，今天就洗到这里，起身吧。”说着伸手作势要将人从桶中捞起来。

揽着江衍腰身怕碰到伤口，也不敢使力，格外小心地绕到膝弯下准备将人抱起。

江衍哪里会那么配合，趁着凤君尧低头的瞬间双手一紧，硬生生将那一本正经的人拉得扑将了下来，水盈盈的双唇直接凑了上来。

脑子里紧绷的弦“铿”一声断了，凤君尧红着眼狠狠瞥了他一眼，便一手按住江衍的后脑，扣住撩完了就想跑的人吻了上去。

布巾哗的一声被碰掉进了水里，沉到了桶底。江衍仰着脸，被扣着脑后被动地接受着亲吻，气息渐渐开始急促了起来，挂在凤君尧脖子上的手紧了又紧，只差将人拉进桶里。

终究是顾忌着江衍的伤，凤君尧那凶狠的劲头也就持续了一会儿，须臾便叹了口气准备起身。

哪料江衍仍不肯放手，硬是又将他困住狠吻了一会儿。直到觉得再这么下去，怕是不能担保会做些更过分的事情了，凤君尧才在江衍唇角稍重地亲了一口，生生推开了他。

刚要抱他起身，就听到江衍呼道：“……阿尧……痛！”

凤君尧动作一顿，来不及细想便脱口而出问道：“哪里痛？！”眼睛立刻向他腰间看去，生怕是不小心动到了伤口。却见伤口处并未见有血迹渗出，心下才放松了一点。

江衍忍笑，将凤君尧的脸扭过来看着自己，眨巴着眼，无辜道：“你亲痛我了。”

凤君尧僵在了那里，良久，才从齿间挤出几个字来：“……江之行！”

“哈哈哈哈……”江衍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口。早说了他已无多少痛感，这人还是这么容易被他骗。

几分挫败地皱了皱眉，凤君尧绷着个脸，抱起笑得浑身颤动的江衍走到床榻边放下坐好，起身取了擦身子的干布巾，老老实实地给他擦干身上的水渍，生硬道：“睡觉。”

转身准备让人进屋收了浴桶，顺便换下一身让江衍弄湿透了的衣裳，床上那人却拉住了他的衣角。

江衍扬着刚出浴后媚态更深的脸，轻道：“……你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