襟上铭(24)

作者:鹤同尘 阅读记录

还真是不讲武德。

我这才意识到,他们人数还挺多,约莫有十来个。

“嗖~”

是利器极速破空之声。

我匆忙抬剑拦下,居然还是些会使用暗器的。我不再留手,几招之后,伤了对方半数以上的人。

但是毕竟以一敌多,且对方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喜欢使阴险手段,我这些“正大光明”的招式,还是有些招架不赢。

“顾菟你先……”我决定让她先行离开,话音未落,发现她身后竟然有还有杀手。

这到底是要对付何方神圣?还是这本就是冲着瞿姜来的?

来不及多想,我飞身过去迎战,那人一手持刀,一手甩出暗器,我慌忙将瞿姜护在怀中。

避过这一阵,又继续挥剑而上。

“阿泱!”瞿姜喊了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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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树荫(三)

瞿姜这一喊,我才意识到,方才我用身体护着她的时候,左肩膀上中了一只飞镖。因为一心应敌,这伤又没有耽误我右手使剑,所以我便一直没感觉到疼痛。

瞿姜拽住我,有些生气地从我手中夺下剑来,接替我同那些杀手打斗。我自然不能放着当朝陛下一个人厮杀,便也从一个被我打翻在地的杀手那里,抽了他的剑来,准备同瞿姜并肩作战。

还未及出手,却被瞿姜长臂一拦。袖摆带着温柔木香,声音却冷冷的:“不必,你受伤了。”

“小伤,无事。”我不再想着为刑部判案着想留些活口,出手也更利落了些。

上次没看清,这回我倒是认真观察了个够,瞿姜因为不能长时间调动武力,所以剑法极快,花架子很少,招招见血。

我突然感到一阵阵头晕,那飞镖上该是淬了毒,但是这地方实在有些偏远,官兵听闻动静赶过来也需要时间,便强撑着没有当即倒下去。

但是持剑的手已经有些不稳。

对方还剩两个人,官兵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他们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疯狂地使出了所携带的全部暗器。我本可以轻松避过这些暗器,但是受重伤的不知哪位大人和无端被牵扯进来的百姓避不过去。

无奈,我只能强行运气,用尽全力挥剑把所有暗器都挡下。

这毒,有些厉害。

我开始耳鸣,无法再通过听声辨位来判断瞿姜那边的情况,便索性转过头去看。

这一看,正好瞧见那两个刺客都往瞿姜的方向奔过去,妄图前后合围。

我已经被那毒连累地无力拿剑,便干脆弃了剑,只身跑过去,直接伸手握住了从后方刺向她的刀,一脚横踢过去的同时,也把那柄刀回赠给了那杀手。

谁知,被我踹开且被长刀穿胸而过的那名杀手,死到临头居然还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朝着瞿姜的右臂掷去。

瞿姜结果了正面迎上的杀手之后,显然应对不过来。

她是使右手剑的,且批阅奏章也需要用右手。

我一咬牙,护在她的身后。

“唔嗯……”

不讲武德之人,力气还挺大,我觉得我半边背都麻了。

中了匕首后,我无法控制地砸向瞿姜的后背,她似有所感,慌忙回身扶住我。但是我双腿无力,渐渐软倒在地上,她没放手,跟着我的动作一起蹲了下来,继续搀扶着我。

这时候,官兵来了,将我们二人重重包围起来。他们倒是会抓时机,虽然一切都结束了,却好歹紧赶慢赶着过来了,就算要追究也算不上渎职。

领军的是负责城防的常将军。他虽然没见过瞿姜,却认得我。

我见他领了这么多人来,却只自己点了火把,赶忙道了一声:“保护陛下,点亮其他火把。”

众将士这才敢将手中火把点亮,听我喊瞿姜陛下,又立刻行起大礼。

“见过陛下。”一众城防军纷纷下跪,乌泱泱一大片人。

瞿姜摆摆手,示意他们平身。

火光亮起,我发现瞿姜身上有好些血迹,慌忙抓紧她的袖摆,“陛下如何?可有受伤?”

“无事。”瞿姜看出了我的担忧,安抚我道:“未受伤。”

“甚好。”我忍着疼痛勉强笑了一下,又勉力提着气道:“险些没护住……陛下……”

是,飞镖上的毒已然很可怖,要是匕首上也淬了毒,二者相混必然十分难解。我方才要是有一刻犹豫,可就真的不能够保证她完好无伤了。

瞿姜正想说些什么,突然面色一变,她不敢置信地从我背后撤了手,朝着官兵举火把的方向一看,发现满手是血。

“方才难道……”她低头看向我,不看还好,这一看便发现,我左手掌心也因为方才握住那刀而被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我本想说无事,但是张口之后,竟然说不出半个字来——我背上也痛,头也痛,昏昏沉沉地,听也听不大清楚,也就双眼勉强能看清点东西。

而目之所及,唯有瞿姜一人。

她的神色第一次那样慌张。

我觉得脸上冰凉,她像是哭了。

“阿泱!”

有人在喊我,但是我已经睁不开眼睛,亦彻底无力应答了。

我后来才知道,我这次眼睛这一闭,就是整整三天三夜。

待我再次有知觉的时候,发现自己是侧卧着的,虽然没觉得背后疼,但是整个人还是有些动弹不得。

“……”我有些口渴,张了几次嘴才发出声音,“水……”

有人将我轻柔地扶起来,端着杯子喂给我水。等我喝了大半杯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扶着我躺下。

我本来还有心问一问,这次的事情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刑部查到哪一层了,幕后指使者可有找到。结果一沾枕头,我好不容易略好些的精神又变得昏昏沉沉,迷蒙中连是谁在照顾我都没看清,就又一次睡去。

我觉得,我虽然是永翼国的人,又在冀望山拜师学艺,且身有血脉传承,但是可能还真不是什么鵸鵌后人。

有鵸鵌血脉之人,即使未觉醒,也是不会做噩梦。

但是我在这一次重伤期间,做了不止一个噩梦。

第一个,是关于冀望山的。

冀望山并没有消失,而是被不知什么人放了把火,火借风势,飞速蔓延开来,整座山都烧荒了。

荒山多无名,也无从分辨。

第二个,是关于瞿姜的。

我梦见……她一直冷眼看着我。

瞿姜虽然不是一个感情丰富、喜怒形于色之人,但是对着我,总是会多拿出几分温柔的。梦中的她,说不上性格乖张和戾气深重,却让我觉得很陌生。

我们照旧同桌用膳,她也照旧喊我阿泱,说不上敷衍,但就是没得什么感情。

第三个,我也不知道是关于谁的。

我梦见我在一座巨大的宫殿中,殿内金碧辉煌,陈设摆列极为奢侈,一看就不是当扈国的风格。就整体的格局和设计而言,构思极为绝妙细致,也不似书中所绘的陆吾国大殿那样粗陋。

我觉得也不是永翼国的。毕竟永翼国亡之后,典章史料大部分都散佚了,我没刻意去寻过,自然也就对永翼国相关情况一无所知。且我在冀望山跟着师父学习的时候,也从未见过永翼国皇宫的图纸,而且连有关的书都没有看过。

我在大殿中走着,想努力寻出些什么线索来。

突然,殿内起了火。

这火和第二个梦中冀望山上的火一样,蔓延极快,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我自然是朝着大门方向狂奔而出,跑出许久,回头看时,发现大殿的匾额所书,竟然是“永翼殿”。

还真是永翼国。

可是,明明是我从未去过的大殿,也是我从未了解过的地方,为何每一处刻画,都那样的真实?

难道我曾经是去过的,只是我不知为何忘记了?

又或者说,这就是三场幻梦,和真实丝毫不搭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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