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雄竞文女扮男装(62)
她说得有些磕磕绊绊,本来她之前就在撒谎,圆起来就愈发难受。
绿绮有些疑惑,但粗略一想,的确是情理之中。
殿下此来,总不能就看望看望便离去了吧?她们一同出来,这银钱自然是绿绮保管。
小楼还在斟酌自己应当如何说,却听得绿绮姐姐答应了:“走吧。只不过我可不熟悉这里,小楼妹妹,你可要带好路。”
“啊?好!”小楼讶然,但开心的情绪压倒性占据上风。
毕竟她不用再编了。
适才她对着晏长珺报的菜名是真的,但楼的名字就真假参半,况且有的酒楼还离这里极其遥远。
要去,还是去玉丛楼吧,她和那处的东家认识,是个和她娘年纪相仿的阿婶,精明干练。
“这附近有什么酒楼么?”绿绮好奇问话。
这里不是什么繁华之地,但嘉琅殿下的饮食,她还是要保证的。
“有,有,罗阿婶的酒楼,”小楼答得很快,“她开的玉丛楼,应当是我们这一块最大的酒楼了。人来人往,生意相当兴隆。”
绿绮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那就走吧。”
生意兴隆,人来人往,这么多人去,还是大酒楼,想来再难吃也难吃不到哪里去——比不得宫中的玉盘珍馐、龙肝凤脑,但多半也不会让嘉琅殿下觉得没胃口。
道路两边,卖各式珍奇玩具、果子点心的小摊并不见少。
哪怕晏长珺说了,如在路上,看到什么想要想玩想吃的,都可告诉绿绮姐姐,小楼却一点没动过这个脑筋。
她在认认真真地思考,等会儿到了玉丛楼,到底要点什么吃的。
螃蟹自然是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的。姐姐很不喜欢吃螃蟹。
今秋大家都吃螃蟹,只有她一人不吃,像是从前遭过螃蟹的罪一般。小楼方才是一时情急才说的。
绿绮没有妹妹,故而还是很关心小楼。她用眼角余光瞟了瞟小楼,却发现后者一直似在沉思之中,并不对街上的这些珍奇物玩、小吃点心感兴趣。
呼,她还想着让自己借着嘉琅殿下的威风,招待招待这位妹妹,可惜贺小妹似乎完全不在乎。
去往玉丛楼的路上,绿绮还是忍住了心中疑惑,没有问出口。
还未到目的地时,绿绮大老远地便看见了那高耸的画栋飞甍,正门横一大牌匾,上面字体遒丽劲道,书“玉丛楼”三字。
果然如小楼所说,玉丛楼的确生意兴隆。不然,作为酒楼,何以支撑起如此的排场?
绿绮暗暗舒了口气,看来嘉琅殿下日中的饭食不必勉强了,这么大的酒楼,名气招牌应当都有保证。
甫一到酒楼门口,饭菜飘香的气味便缭绕而出。倘若侧耳细听,还能从嚣杂聒噪的人声中听到锅铲翻炒、爆裂的声音。
人来人往,比肩接踵。绿绮不由得牵住小楼的手,怕她们被人群冲散了。
“走吧,我们上楼去瞧瞧。”小楼反应过来时,绿绮姐姐的手已经拉了上来。
咦?她心中忽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虽然绿绮姐姐看起来很是正常,但是她的那位姑娘……不太见得。
绿绮并不知道小楼在想什么,只是拉着她往楼上走。
这酒楼足足有四层之高,饶是放在京城中心,都还出挑。
靠近乾启城还有一处酒楼,有六层高,登上最高处便能俯瞰乾启城,不过早在五十年前,皇帝便下了命令,这第六层,不准普通客人登上。
所以京城中后来的建筑,高的最多也就四五层了。
酒肉香气扑鼻而来,还有食客们一浪高过一浪的欢笑声音。
店小二一个接一个出来,托着食盘喊着菜名,忙忙碌碌。
绿绮不由得看向小楼:“我们现在怎么办?”
似乎没有人顾及到她们。看眼下情况,哪怕是嘉琅殿下亲临,这地方都没空闲位置了。
哦,话又说回来,嘉琅殿下若是亲临,这地方必然有位置给她。
绿绮不由得又想远了,感到手中牵扯力量,她才回过神来:是小楼拉着她往楼上走。
“楼上有,楼上有,罗阿婶在楼上呢。”
两人一口气爬了三层楼,到了最高层。
这层楼大厅中不设座椅,绿绮粗粗一看,像是专为包厢设计。
愈高,离嘈杂的人声愈远,这上面当真是清幽。
刚转过头,绿绮便看见一妇人诧异地看向她。
这妇人看来硬朗健壮,上身着浅青色,下身则穿了件淡色的长裙,肤色如小麦一般,又带点蜜色。
双目炯炯,一看便知干练不凡。饶是发间有些银丝,但并不减色。
“哎?这不是贺家小妹嘛!”妇人诧异的目光只在绿绮身上停留一瞬,很快便到了小楼身上,她倏尔绽颜,“你怎么来看阿婶?你娘呢?”
她和她娘还是手帕交呢,只不过现在各自有各自事业,罗琼烟平素又忙得很,二人鲜少见面。
“阿婶,”小楼笑嘻嘻走进,指着绿绮介绍了一番,又道,“我们今天来是想端些饭食回家去。”
罗阿婶点头:“想吃什么?我带你们下去看吧。”
小楼点头。
罗阿婶把她们领到楼中的庖厨外,又叫小二拿来菜单,顺便闲叙了几句:“方才你们进来,应当看到楼下有人在炒菜吧?”
以前玉丛楼还没有做这么大的时候,她们便会让厨子把锅摆在外面,借此招徕顾客。
不过如今玉丛楼的招牌愈发响亮,倒是不用借这个手段,只是作为玉丛楼的传统,保留了下来。
“是的。”绿绮终于说了话。
罗阿婶冲着她和蔼一笑,又望向小楼:“加上你们两个,家中还有两个,四个人倒是吃不了什么……我给你们安排吧。”
趁着小楼晃悠走神的当口,绿绮拉了罗阿婶,认真道:“东家,你可别把你们酒楼里面的好菜藏着掖着——我家小姐定要吃那最好最上乘的,至于这钱,都不是问题。”
罗阿婶愣了愣,似是没有想到绿绮会这么问,满腹疑惑地答应了下来:“嗯,好……”
她家的小姐?罗阿婶愈觉奇怪,这珍仙平素也不和什么权贵打交道,眼前这姑娘说话敢如此阔气,那定然是什么高门。
思来想去,恐怕是贺千户结识的贵人。
绿绮叮嘱完,却看见阿婶沉默了,不由得又问:“东家,有什么事情么?”
阿婶笑得莫名灿烂,“姑娘你也放心,我懂的,我懂的。”
“啊?您懂了什么?”绿绮怔然。
……
罗阿婶美滋滋地去了庖厨,开始吩咐人,要将楼中的名菜做上,还叫了几个人准备陪同着送去。
其实她也想去,但是酒楼里面实在太忙——
她那手帕交的大孩子,这么大的岁数了居然还没成亲,她这个做阿姨都发愁。须知,五品锦衣卫千户那可算是大官,媒婆们争相找过贺珍仙,要介绍这样的那样的姑娘,却统统无果。
时间久了,大家还觉得贺镜龄有什么隐疾呢。
呼,没有就好。罗阿婶一边想着,一边走到绿绮和小楼的面前,将菜介绍了一遍,“我还叫了人给你们送去,不必担心。”
“除了蟹鳌,松子炙鱼,还有些小食,像酥黄独,猪头肉粥等等,你们回去大可慢慢享用。”
小楼听了眼睛瞪得滚圆。
她的掌心已然浸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来。
她刚刚好像没有告诉罗阿婶说,她的姐姐,一天要吃五顿饭,而且每顿饭量要这么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