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雄竞文女扮男装(52)
待人走后,她才起身,探出手拿过令牌。
手下人动作很快,命令下达后,前两天这令牌就到了她的手上:
不同于贺镜龄本人的那块,她径直选用了纯金打造。
如贺镜龄,五品千户,用的也只是镀金的银牌,钑刻云龙猛虎。
她遣人钑刻的是,一只狐狸。毛发蓬松,懒懒散散地靠在石头上面。
其实给府上的人序齿,是她用来骗贺镜龄的。
因为一共就只有两块。
她自然是老大,要手持第一块了;剩下的那一块呢,自然是按照了贺镜龄的心意,给她排的是第四块。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愿意要第二块。
还有说到第三块的时候,贺镜龄的反应还更大了些。
这些事情同贺镜龄本人一样,都让晏长珺觉得难以捉摸。
这令牌在她手上放了两天。
当日送来时,璇玑便有问:“殿下可是要我去将这令牌送去给贺千户?”
她的确想将这令牌送去给贺镜龄,至于要取代掉她的那块三百二十八——是属于锦衣卫的,属于皇帝的三百二十八。
然后换成她的,换成嘉琅公主府上的第四块。
只听信她的序齿。
但是璇玑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
晏长珺只是让她把令牌留在这里,让她先走了。
她伸手拿起那块新铸的令牌,晴光从窗棂偏斜而下,为纯金的令牌又镀上一层日轮光晕。
晏长珺终于做了决定。
遣人去,总归不放心。而贺镜龄从来不是个让她省心的人。
第37章 要人
京中盗贼四起, 锦衣卫开始增派人手,逐渐加强各地巡逻。
今日晨光熹微时,南镇抚司门口便候着两个面白身瘦的小太监。
等到看门的来了, 扫了他们一眼, 问道:“二位来这里做什么?”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小太监身后是大太监。大太监有什么事情,便来南镇抚司要人, 为他们做些事情。
不过这几天衙门里面有些变动,往日看门的对这些小太监态度也算客气,但是今日却不一样。
小太监是专门受了上头的指示, 经常接这差使的:往日看门的, 谁敢对他们这样咋咋呼呼?
其中一个便清了清嗓子, 用尖细的声音道:“您是不认识我,也该认识我身上这身衣服——”
一边说,太监一边拉了拉自己衣服, 牵扯出来袖口,一条隐隐约约的银线纹路现出:他是御马监的人。
如今宫中炙手可热的, 无非是司礼监、御马监、直殿监而已。往日这些大太监需要什么人,就直接差手下的人,来往锦衣卫要人。
往日这些锦衣卫对他们的态度极好, 今日却不一样,这便让小太监有些怏怏,当场便铁青个脸, 期待开门的给个后文出来。
李鸡的脾气比较好,不管是什么人来, 他都笑呵呵的。以至于这小太监欺负他到头上,他还是保持微笑, 安慰道:“这,下官当然是认识您的呀……”
不同于李鸡,王鼠早就对这些太监心存不满,目光极其轻蔑,傲慢地扫过两个太监,从鼻子里面哼哼出声。
小太监果然面露不虞,方才因着李鸡讨好露出的笑容顿时凝住。
他恼怒地看了一眼王鼠,尖声尖气质问道:“怎么,这位锦衣卫校尉,你的同僚识得在下,你就不识得我了?”
王鼠依然冷淡:“你又不是我们南镇抚司的人,我为何要认识你?”
不过两句话功夫,官衙门口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小太监本来还欲生气,但是王鼠又按下腰间佩刀,一脸挑衅似的看向他。
虽然不作言语,但是沉默时候的功夫已经渐露端倪。
那小太监本来还欲生气,只得硬给自己找台阶下:“我今日来可不是给你们两个人说话的,放我进去!我要去见镇抚大人!”
“镇抚大人这几日不在衙中……”王鼠轻声解释。
李鸡冷笑:“你见镇抚大人做什么?”
小太监方才心中便已经涌起不快情绪,如今看李鸡如此跋扈,面上登时含怒:“你区区一个锦衣卫校尉,怎么就拦得住我见镇抚大人?!我不仅要见镇抚大人,我还要见贺大人!”
镇抚乃是六品官员,千户要大上一阶。
平素里,这些小太监代表上头过来要人,多是同镇抚打个招呼的事情,就把南镇抚司的校尉、小旗带走了。
“守门的家伙,还真把自己当作什么玩意儿了!”小太监怒声,又尖又躁,便招呼了身后的人,“走,我们进去——”
不过话音方落,便听得后面一清朗声音:“方才本官是听到,有人想要见本官?”
小太监刚刚跨出的步子霎时凝在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这声音虽然他听得不多,但是这南镇抚司的贺千户声音,他还是听过的:毕竟贺大人被陛下召见过的次数也不在少。
他有幸跟着自己的老大,还是听说过几回的。
他尴尬地定住脚步,慢慢转过身来,抬头望向贺镜龄,讪讪笑道:“奴是德善,是御马监的人。”
说着,他还从怀中摸出块令牌。
不过贺镜龄根本没看他掏出了什么东西,头也不曾偏过一下,径直跨入门槛。
因着动作干练,袍角掠起丝缕的凉风,吹到小太监的腿边。
有些凉意。德善打了个寒战。
这些小太监来做什么事情,她都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想要人手,去帮那些太监的什么亲戚、义子做免费活。
又不用这些太监手下,还能靠着锦衣卫的名头,行事更顺利——一来二去的,这些人便也上了瘾。
碍于面子和权势,锦衣卫们还没怎么拒绝过。
德善在原地木了两秒,忽而转过身来,鼓起勇气叫了声贺镜龄:“贺大人,小的今日来贵司,是有要事相商……”
听闻“要事”二字,王鼠又在旁边冷哼了一声。
德善脸上愈发燥热,他很想侧过头去瞪一眼那看门狗,却担心贺镜龄忽然转过身来,瞧见他的不敬。
思及此,德善只能将手捏得嘎嘣响,却不能回过头去看。
但是这千户大人似乎恍若未闻,并不搭理他的叫唤。
德善狠了心,咬了牙,也不顾及体面便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喊:“贺大人,贺大人!”
倘若镇抚在,这位千户大人也在的话,今日他来要人的事情就是贺大人做决定;而且,方才他听门口李鸡说,镇抚今日还不在呢。
换言之,他今日能否如往常一般要到人,还是要看贺镜龄的意思。
但是这事他并不好说:平素贺镜龄在衙门的次数并不太多,他与贺镜龄没在南镇抚司打过几次交道。
第四次喊叫,贺镜龄终于止住脚步,不耐烦地望了他一眼:“你苦苦追着本官,是想要做什么?”
在雄竞文里面追三婚寡妇已经够恐怖了,居然还要被太监追!
“贺大人!”几步路的功夫,就给德善跑得气喘吁吁,他好容易平了气,这才解释道:“贺,贺大人啊,这您可能有所不知……”
贺镜龄见这人似乎真有话要说,便索性彻底转过身来,双臂环起,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吧,什么事情?”
眼前这位千户大人身量颀长,今日不知为何又着一身钦赐的飞红流金飞鱼服,劲瘦腰身,再网上便是冷如寒冰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