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雄竞文女扮男装(125)
既然有樵夫在,那很大可能还有别人在。
“年轻人,”近处忽然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
贺镜龄诧异地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老婆婆,额上皱纹横生,银白的发丝从简易头巾里面露出几根。
她手里面还端着一个木盆,里面堆了些衣物。
想来是过来浣洗衣物的。
贺镜龄站起身来,回答道:“我打算叉鱼。”
闻言,老婆婆的眼睛里面流露异色,她看了一眼贺镜龄手中的长树枝,道:“叉鱼呀?可以是可以,这几日冰都才化,确实适合。但是……你是这里的人吗?”
贺镜龄了然。
河里面有鱼,那叉鱼自然正常。老婆觉得诧异,无非是觉得她这个人奇怪罢了。
还有适才那樵夫的眼神,这里的人大概就是敏感。
“不是,”她摇头,“我不小心跌落了悬崖。”
老婆婆惊讶:“你从悬崖上面跌落下来?没伤着吧?”
她这时候才注意到贺镜龄头上的血渍。掩在鬓发中,不细看倒是看不出来。
“皮外伤,命大。”贺镜龄摆摆手,又恳切问:“敢问……婆婆您是住在这里的人么?”
这老婆婆比那只会偷觑的樵夫好些。
至少她们有话可说。
老婆婆大笑:“当然,俺从小就住在这里。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像你们这样着罗衣的人啊。”
横纹绣金,宽袖深袍,虽然上面沾染血渍脏污,但是穿得起这样衣服人,也不是贫家子。
原来是这个原因。贺镜龄挑眉,谦和道:“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如今还被撕扯破了。”
“一件罢了,回去还有新的穿呢!”老婆婆见贺镜龄态度谦恭有礼,心下大悦,“既然你说你不小心滚下山崖,那定然不认识这里的路吧?等俺洗完衣服,要不你同俺一起回去?”
她见这年轻人一表人才,心下喜欢,故出此言。
贺镜龄笑道:“感谢您的好意,只不过在下还要叉鱼。”
老婆婆一愣,“你若是饿了,跟俺回家去,刚好能吃上午饭呢!”
“你别嫌弃俺家茶饭……”她还不迭补充。
这世家贵人许是担心粗茶淡饭入不了口。
贺镜龄忙道:“婆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只是要叉鱼回去,和我一起滚下山崖的还有一人。”
“哦,还有一人?”老婆婆疑惑,“你把她一起叫来不就行了么?对了,那是个女人么,她和你什么关系?”
贺镜龄撑着头沉思片刻:“嗯……”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老婆婆的后一个问题,似乎她很在意。
和晏长珺是什么关系?贺镜龄还在想话术。
不过这下老婆婆先没了耐心,她道:“俺要先捶了衣服,不过俺欢迎你来,中午不来,晚上来也可。”
说着,她便同贺镜龄说了如何去到村落里面,
贺镜龄连忙谢过,那老婆婆又热忱地说了些话,横竖是希望她去,最后还把她夸了一通。
“总之,我们罗家村欢迎你。”
闻说“罗家村”三字时,贺镜龄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平。
这妇人相当殷勤,又格外主动,万一又中了衡王的计,那可怎么办?
但是“罗家村”三字便让她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便是原书中,女主切身经历过剧情地点。
这村落里面的人大多淳朴热情,有些乡邻矛盾,但总和衡王没有关系。
贺镜龄这才答应下来。
老妇人见贺镜龄答应之后,她又笑逐颜开,这才跑去捶打衣服。
辞去了老妇人,贺镜龄便打算叉鱼去了。
会些功夫,树枝头又刨得尖利,贺镜龄很轻松地便从溪流中拔出一只肥硕的草鱼。
草鱼在树枝尖头痛苦挣扎了会儿,很快就断气了。
贺镜龄如法炮制,叉了四条鱼后,一溜串起,便往回走去。
回去时,她发现晏长珺又靠在石壁上面睡着了。
她顿时觉得有些怏怏。
不过,她很快联想到这女人毕竟走不动路,至少听话,哪里都没去,贺镜龄的心情又稍好了些。
她生了火。
耳畔传来窸窣的火焰响动,鼻腔漫入烤鱼香气,光怪陆离的梦境哗然坍圮。
晏长珺惊叫一声,骤然睁眼醒来,胸腔还在剧烈地起伏着。
此时日头渐渐偏移,折进山洞里面,正好贺镜龄偏着头在烤鱼,微光勾勒出她分明的鬓角,容颜如细细雕琢过后的美玉。
只不过衣衫破旧,她们两个人还真是沦落到一处,互相见了彼此最不光鲜一面。
不过她醒来的动静太大。
贺镜龄很快看了过来,“嗯,公主殿下,睡着了又醒啦?”
晏长珺面上忽然有些热意。
她当然听得出来这句话背后的意味。
她今晨本来就是后醒的那个,眼下却又睡了,偏偏贺镜龄还外出带了鱼回来。
想到这里,晏长珺小声辩解:“我起不来,躺着躺着就睡了。”
“也没让你起来,”贺镜龄自然地接过她的话,将烤好的鱼递给晏长珺,“吃这个,将就着。晚上我带你去村里面。”
晏长珺抬手接过烤鱼,问:“村里面?”
“嗯,村里面。”贺镜龄借着火光,接着烤鱼,“我刚才出去的时候碰见的。”
她简短地说了说经历,又着重道:“那老妇人还问我,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晏长珺微怔。说来她也觉得奇怪,这平白无故遇见个人,也没什么交集,贺镜龄怎么就答应了要去呢?
她重新打量了贺镜龄。火光映衬下,罗衣虽破,但仍旧看得出来风姿卓然。
晏长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下忽觉不快,她想知道贺镜龄是如何回答的。
于是她追问:“……什么关系?”
贺镜龄没理她,先把鱼给烤好,才悠悠开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第89章 小娘
拿着树杈的手一顿。
她和她是什么关系?
晏长珺怔了怔, 心下越发狐疑:她定然是与贺镜龄有过什么。
但是她的确不知。
“那你最后怎么说的?”她还是把问题抛回给了贺镜龄。
贺镜龄挑眉,道:“等会儿告诉你。”
“……哦。”晏长珺垂敛下长睫,没吭声。
也不知道贺镜龄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的确不能说什么。
人在屋檐下, 不得不低头。
“等休息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贺镜龄忽道, “去找点水喝,你从醒来,滴水未进。”
晏长珺颔首以示同意。
现在的情况当然明朗:贺镜龄说什么, 她就只能受着什么。
看起来她心情还是不错, 晏长珺趁着吃鱼的间隙, 问了贺镜龄一嘴:“我在失忆前,是怎么叫你的?”
叫人的全名,总会介在暧昧和陌生之间。
而且, 她似乎和贺镜龄的关系不简单。
贺镜龄衣衫褴褛,但是吃鱼的动作却优雅。
闻言, 她抬起头睨了一眼晏长珺,道:“你想知道?”
见到她的戏谑眼神,晏长珺心中忽然一动, “嗯。”
贺镜龄一错不错地看着那双眼睛,一字一顿道:“阿龄。”
短短两个字,却硬是被她咀嚼出千钧重量。
晏长珺眸色又暗了下来, “那我现在应该叫什么?”
“再说吧,反正就你和我两个人。”
说完, 贺镜龄便不再搭理她了。
虽然懂得寄人篱下的道理,但这种事情晏长珺从未亲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