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雄竞文女扮男装(100)
“嗯……”
晏长珺继续道:“我确实没有想过,你竟然还活着,还去别人家里面……果然,世事无常,分别之后,什么都想不到。”
她的话音里面还是听不出来任何一丝的波澜。
但是她能够听到自己胸腔里面,近乎鼓噪一般的轰鸣。
耳边的碎发早就挂了许久,但她的手依然安稳地放着。如果抬起手的话,手镯就会有轻微的滑落,露出那圈微红的疤痕。
那碎发还能挡住泛红的耳尖。兴许这个时候,那处和手腕处是相同的红色。
贺镜龄哑然,唯有默认同意。
那许嬷嬷疯疯癫癫,说的话很多,但是有用的消息并不多。
只是一味地叫她“谢照翎”,然后再重复说起那些小时候见过她穿裙子的样子,并问她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其中的事情倒是一句没提。
所以,真正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并且能够清楚讲出的人,唯有晏长珺而已。
所以她也只能相信她。
想到这里,她绷紧的脊背放松,也向后面躺去。
之后的对话显得亲密又陌生。
终于,马车的行驶速度慢了下来,晏长珺似是想起什么,道:“我这半个月来头晕得很,打算过了年就出京去……”
怎么还是要出京去?不过这是原书剧情走向,更改不了也是正常。
但现下有些许出入:首先,晏长珺头晕只是头晕,她并未喝下那杯下毒的酒,是以不会失忆;而且,这段剧情的重要人物,也就是那个暗卫小师弟迄今没有回来……
贺镜龄认真问:“那怎么打算呢?”
“我想着人太多了也嘈杂。阿龄,你陪我去好不好?”
二人本来靠得就近,晏长珺的声音忽然更软,伸手包覆住贺镜龄的手。
掌心的湿热传递,语气也相当温软,贺镜龄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
马车到府,将至薄暮。
贺镜龄缀在晏长珺身后,没走几步,一条雪白的大狗便迎面而来,直直扑往贺镜龄。
她躲避不得,只能被迫安抚底下那条大狗。
晏长珺本来上一刻还是温婉的样子,这会儿回身却瞧见了这一幕,她不禁莞尔:“说起来……公主府上面,当真有养狗呢。”
饶是已经逐渐接受自己的新身份,饶是已经在尽力体味晏长珺的温柔,但贺镜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还是没来由地颤了颤。
不,其实是有来由的——
养狗,怎么和她平素胡编乱造的那些话有些相似呢?
想到这里,她尴尬地抬起眼来,对上那双凤眸:温柔还是温柔,但是似乎又带了些兴味盎然。
“哦,只不过有一点可能有些出入。这狗倒是不怎么凶,它不会咬人。”
贺镜龄如坠冰窟。
寒冬腊月,四肢百骸泛着凉也是正常的事情,就是有点刺骨。
妈妈,这个女人真是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这么多事情,为什么就不肯早点说?!
要是她早点说,我也不至于多走这五十年弯路!
贺镜龄如今蹲伏在地,看着自己身上那一袭火红衣袍,心中的委屈好像越聚越多。
那狗并看不出来贺镜龄的心情,只是因为她并未热切搭理它,它便一下一下地蹭着贺镜龄的手。
“这狗,认识我么?”贺镜龄迟疑。
毕竟是晏长珺的狗,万一是和白月光一起养的呢?看见熟悉的面孔就扑了上来,合情合理。
“不是,”晏长珺答得颇快,“这条狗没养多久,它叫霜降。”
贺镜龄恍然大悟:“哦——”
没养多久的狗,那和白月光便是没有关系了。
“我看它这么扑过来,以为它认识我。”贺镜龄站起身来。
“只不过是因为你方才没看它罢了。”晏长珺微微蹙眉。
以前说给小侄女的话,她却不愿意再说第二遍。
她别开话题,发出邀约:“今夜没有别的事情吧?”
她冲着她扬唇,笑得粲然。
“没有。”
但是至少也得派个人回去报信吧?
晏长珺在这件事情上面做得很好,她早就已经吩咐下去了。
于是贺镜龄暂且宽心,陪同她这位温柔的公主姐姐一起用饭,玩乐。
只不过晏长珺头晕,身体微恙,这饭后的娱乐活动并未持续太久。
她就念叨着要睡觉了。
要贺镜龄同她一起。
晚间的雪下得更加急促,纷纷扬扬,覆盖了檐瓦。
自从来到这个地方,贺镜龄还是第一次如此坦诚,裸裎。
平素的束发尽数披散开来,额间渗出的细密汗珠愈多,顺着脸颊滑落,到了稍显蜜色的下颌。
白天还温柔的公主姐姐,如今颇怀恶意地与她共枕。
薄唇压在她的耳侧,温热的吐息拢过,“今天阿龄问了我一个问题……但是彼时我没有回答。”
晏长珺心情颇好,她还空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擦拭掉削薄下颌上面凝聚的热汗。
指尖在湿热地进行。
“……是,是什么?”贺镜龄只能趁着间隙喘息,她偏过头,对上那双长眸。
里面像是翻涌着温柔的潮汐,她的口中还吐出和那夜一般的诳惑人心的话。
“贺大人问我,知道你是女孩还会不会喜欢你……”
声音飘渺悠远。
“现在,知道答案了吗?”晏长珺埋首,在那修洁的、突然后仰的脖颈处,落下深深的印记。
窗外大雪愈急愈重,压得墙角梅枝花萼都难以承重。
檐下垂着的冰凌渐化,连带着潮了旖旎如春的寝殿。
第71章 不似
翌日天光微明, 纱幔中人影掠动。
贺镜龄刚刚睁眼,便看见旁侧安稳躺着,极认真望着她的晏长珺。
见贺镜龄醒来, 晏长珺的嘴角忽而扬起弯弧。
视线所及, 她雪白的脖颈上面胡乱印上暧昧旖旎的红痕,一条锦被虚虚掩住锁骨之下的春色。
贺镜龄皱眉:“……你衣服呢?”
上次她醒来的时候,晏长珺还穿着衣服呢。可是昨天晚上明明就是……
晏长珺似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问, 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道:“你当真不知道?”
贺镜龄愈发疑惑,但看她面上表情, 心里面又已经猜到一二, 她迟疑:“我解开的?”
“是这样没错, 不过嘛……”晏长珺的口气忽然变得相当惋惜,她从被下探手,摸到那温热的身躯, 从底下抽出一件白色的小衣,“喏, 在这里,昨晚看你折腾得难受,顺手就给你垫着了。”
雪白的小衣做工精细, 上面用金银两线绣制了盛开灼灼的牡丹纹路花样。
但现在已经被濡湿,洇出水块与痕迹来。
脸上有燥意浮现。
贺镜龄微笑,将被褥往自己身边拉, 盖住视线以躲避眼前的女人。
妈妈,她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做什么遮脸呀, ”晏长珺看贺镜龄这副模样,只觉好笑, 伸手轻轻掖住被角,但并未拖开,“是昨天晚上你自己解开的——”
闷闷的声音逐渐从被褥里面传来:“解开就解开了,我肯定没说让你垫啊——”
又急又怒。
晏长珺没说话,只是发笑,“刚刚我也说了,只是顺手。现在你还不乐意,岂不是要赔我一件?”
你那么有钱能不能别赖我!
贺镜龄嘟囔着“我赔什么?赔不起”,一边缓缓从被子里面滑出头来。
墨发堆鬓,那张过分风流的脸蛋上面晕染出些微的酡色。
毕竟厚脸皮当锦衣卫当了这么久,贺镜龄已经不会很容易就让脸上红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