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最憎恶的东西，也是她最不想让别人看到的肮脏之处。

她忽然就感到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还要回到这个给自己留下最深层次阴影的地方。

她感到害怕，她想要逃跑，却无处可逃。

她痛恨自己没用，她恨不得用最锋利的刀剖开自己的心，看一看那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呢？

唐朝暮颤抖着动了动双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嗫喏着，不断重复着三个字：

“对不起……”

第19章 挑衅

“十七，你也别……”万羽西注意到唐朝暮的状态有些不好，试图再劝劝颜十七，可对方依旧是充耳不闻。

颜十七是气极了，天知道当她产生怀疑，然后亲自从Lion口中问出真相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看到自己想看的，她想为她的团队挑选有价值的队员，却没想到一天天的练习都抵不过眼前这个人的一次戏弄。

“对不起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上根本不需要有道德的存在。”

她克制不住自己，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更加直刺人心。

“唐朝暮，你父母，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责任两个字要怎么写吗？”

“你是XK战队的一员，你走出去不管参加什么比赛，你都会身披队服，可是你对的起XK这两个字吗？”

唐朝暮浑身都在抖，脑袋昏昏沉沉，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般沉重，就连一个抬头的动作都要费劲她全部的心力。

豆大的泪水涌出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她整个人都已经泣不成声。

“唐朝暮，除了对不起，你就只会哭了么。”

颜十七看着唐朝暮的样子有些来气，为什么明明是她做错了事，却好像是自己欺负了她一样。

她慢慢的平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说的话似乎是有一点点过了。她不能以对自己的要求去要求其他所有人，唐朝暮今年十七岁，这个年纪，如果放到学校里，她应该也会是很受欢迎的乖乖女，好学生。

她只是不适合吃这碗饭罢了。

“XK容不下你这样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收拾你的东西离开吧，违约费法务会跟你谈。”

颜十七叹了口气，转过身。

如果早知道不合适，那还不如早点放弃，及时止损，不要浪费青春。

也不知道是颜十七的哪一个字，触碰到了她的神经，就好像是一条搁浅的鱼濒死时的回光返照，她拼命的张嘴呼吸，扑腾鱼尾。

脑子里所有的想法都随着潮水褪去，她的执念异常清晰——她不想走，她想留下来。

“请……”这句话太难，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又显得有些不要脸，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孤注一掷。

“请再给我一起机会。”她说，“请给我一次为我的行为负责的机会。”

唐朝暮抬起头，颜十七的背影太高，她必须努力再努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颜十七没有回头，她只是轻轻的笑了笑，说：“你害怕的时候就躲起来，想玩了又跑出来，你一句知道错了，全队都要哄着你？迁就你？”

“唐朝暮，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是，我不是。”唐朝暮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了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内心微妙的变化。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颜十七反问道，“让我们所有人在两天内为了你而加练？唐朝暮，你配吗？”

“十七，可以了，你太激动了。”万羽西扯了扯颜十七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来处理吧。”

“都别看了，继续训练。”何似趁机道。

众人都默默转过身去，各自做事。万羽西走到唐朝暮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没事，十七遇到队里的事情脾气会不太好，你……”

“颜如玉，你敢不敢跟我打一场？”

颜十七原本已经走到座位边上准备坐下的身子忽然顿住，她一手搭着凳子，慢慢转过半个脑袋。

唐朝暮还站在原地，她直接无视了身边的万羽西，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颜十七。她方才哭过，眼睛有些肿，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红，凌乱的头发散落在肩头，整个人有些病态，漆黑的瞳孔中却沉静如水，看不出她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颜十七看了她一会儿，笑着问她：“什么意思？”

“一对一，狙击手对暗杀者，地图随机。”唐朝暮几乎是有一点孤注一掷了，不知为何，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突然就不怕了，反正结果不会更坏，大不了就是收拾东西滚蛋。

“颜如玉，你敢吗？”

万羽西原本拍着唐朝暮肩膀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在XK呆了三年，说起来比颜十七加入XK的时间更长，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如此挑衅这位天才少女。

XK是连续两年拿了第二，但颜十七是货真价实的国服第一，更何况暗杀者对狙击手天生就有着职业克制，唐朝暮的这一举动，在他看来无疑是疯了。

可这姑娘把话说到这份上，算是说死了，说绝了，连半分劝和的余地都没给自己留下。

现在的姑娘一个个都这么狠的吗？

在场的其他人都将目光聚集到颜十七的身上，万羽西有些汗颜，一时间不知道该期待颜十七答应还是该希望她拒绝。

收到这样的挑衅，颜十七似乎也是愣了一愣，而后她抬了抬唇角，说：“好啊，输了你就自己滚蛋吗？”

“是。”唐朝暮回答的很快，“但是如果我赢了，请你……和各位前辈，再给我一个机会吧。”唐朝暮说着向大家都鞠了一躬。

“可以。”颜十七轻蔑地笑道，“你能赢我，我想如果我要赶你走，何教练一定第一个不同意。”

“没错。”何似似乎也刚从震惊中回国神来，抬手推了推自己鼻梁上几乎快要掉下来的眼镜，应道。

“……谢谢。”唐朝暮说着又将自己自己的大衣裹的紧了些，训练室里是有暖气的，但她依旧觉得冷。

“你有狙击手账号吗？”颜十七问。

“有的。”唐朝暮点点头。

“秋秋，你让下，你比较小，小暮可能用你的鼠标键盘会比较顺手。”万羽西喊了声。

“哦……”秋秋立刻站起来，“等一下，什么叫我比较小？”他皱着眉问。

“哎呀，你体型比较小！”万羽西又重复了一遍，训练室里想起一阵低低的笑声，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终于缓和了一下。

颜十七坐在电脑前，翘着二郎腿等唐朝暮上号。

按她以前的脾性，像这种不自量力的约战她都是不乐意接的，一则十分无聊，二则显得自己很掉价。

玩暗杀者的，没一个不喜欢花里胡哨的招式，一刀下去半管血没了，再一刀下去人没了，过图一分钟，游戏30s，是在是没有意义。

1v1，颜十七还从没有怕过哪个狙击手，别说唐朝暮了，就算是路旭本人亲自来了……

路神来了，还是要怕一下的。

可是唐朝暮不一样，颜十七觉得这妹妹刚才向自己发出挑战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张牙舞抓的小奶猫，听起来挺吓人的，其实没啥杀伤力。

这样的唐朝暮总让她特别想欺负欺负，就像她头一次与她交手，明明用一刀就可以解决，她非得分三刀慢慢折磨人。

她等了许久，没有收到新的加好友申请。

好友【心静自然凉】上线了。

好友【心静自然凉】邀请你加入一对一房间：1438号。

颜十七：？

“对不起，我骗了你。”耳机里传来唐朝暮有些沙哑的嗓音，颜十七有那么一瞬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叫骗了我？她骗我什么了？

唐朝暮就是【心静自然凉】？

可是【心静自然凉】不是跟自己的小号说她是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