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244)

作者:舍自不甘心 阅读记录

暗流涌动之下,阿四沉默地度过了十五岁的春日。夏季的来临,意味着阿四的及笄近在眼前。

十五岁的生日,是特殊的。意味着阿四将要顺着阿姊们走过路途,封王开府,或者在万众瞩目下成为新的太子——很多人都这样猜测。

六尚局紧张的筹备,内官忙碌的身影和匆忙的脚步成为内宫的常见风景,这份情绪似乎也传递给了外朝官员,所有人都在紧盯那一日的到来。

阿四生来的敏感耳目,令她对过度的注视感到厌烦,一进入七月,她就借口避暑尽孝,躲进太上皇的宫里。但太上皇对阿四怀有异样的期望,希望她能成为新的太子。为此,阿四只能再次逃避,每日掐着点早出晚归,就在城内王府避难。

皇帝对于这出闹剧持不闻不问的态度,只在阿四来问安时候,出言安抚两句。

让人失望的是,皇帝以阿四平叛军功为名,册封秦王。姬若木依然是太子。

就在世人逐渐收回投掷在储君宝座上目光,事态平缓之时,姬若木上表陈情,再次请辞太子,轰动朝野。

母女细谈一夜,第二日,皇帝移太子为吴王,封地怀山州某处,兴建王府。

第214章

诏书下达各方已是午后, 阿四失神摔碎了手头茶碗,心头闪过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面见皇帝。她大步流星走出寝居,望着院中尚且陌生的景致, 怔然许久。

她已经搬出紫微宫, 住进秦王府一个月了。

院中洒扫侍从听见动静,叫来管事。垂珠上前问候:“大王, 是要出门去吗?”

即便仍旧住在紫微宫内, 又能如何?

紫微宫不是太极宫, 里面没有丹阳阁, 也没有姊妹的旧居。而她也不再是可以在母亲和阿姊们身边打闹的孩子了,年过及笄, 连“阿四”这个乳名也要成为旧闻。

“时间过得真快啊, 这一天又要过去了。”姬无拂回首向垂珠微笑:“垂珠, 我想进宫面见陛下。你说现在的时辰合适吗?”

出宫开府后,有司提供秦王府的属官名单,依照旧例, 姬无拂将身边得用的内官侍从安排了正式的官衔。开府事忙,神雪姑不再时时跟随,姬无拂身边的大小事都由垂珠和绣虎打理, 垂珠归置后院,绣虎则熟悉前院事务。

垂珠:“大王是圣上的女儿, 女儿要见母亲,是不用挑良辰吉日的。”

“那就让人套车吧。”姬无拂转身回到室内,换了衣裳,坐障车进宫面圣。

四座亲王府邸分别坐落在距离皇城最近的积善坊、尚善坊, 出了临街的王府门,边上就是皇城前的洛河, 连过洛河分支的三座桥,皇城的正大门端门就在眼前。

皇城内是各司衙门,尚书省六部就在此处,再向里走,过应天门才算紫微宫,寻常称之为大内。

临近上钥时分,徽猷殿外不见官员,值守的禁军换班,领头的中郎将向秦王见礼。

姬无拂叫不出这位面生的中郎将的姓名,只大概知道此人是平叛立功升迁入禁军的,显然这人认得出她。

随军期间的所现所闻,多少增加了她对现在的军制、府兵的了解。

自从卫国公三十年前开始操练女兵起,历年征战中,女兵获赏、升迁的速度都远远快过男兵。叛乱之后,州府团练兵与姬无拂带去的两千禁军、卫国公与闵玄鸣带领的兵马各有封赏。陈文佳带来的负面影响被尽可能地降低到最小,对外公布的信息中,也掩盖了陈文佳曾为镇北军校尉的事实。

过时的观念里,战争总是摒弃女人,被划为男人的领地。皇帝想要守护千年万代的江山,就不能也不敢只用男人,而最快更替旧观念的方法,是以利诱之。

各地州县长官评判政绩的一项要求,就有征召女人入伍。朝廷会出资鼓励入伍的女人,这份财帛不会太高,但要比得过贫困人家买儿为仆的价格。

在这个时代,边境偶尔的战事带来的伤亡,或许比女人死在产床上的概率还要低一些。成为士兵的女人大都会留居在驻兵的地方,朝廷会为她们立户、分发田地屋舍,成为当地免除租庸调的府兵。

姬无拂与中郎将寒暄几句的空档,徽猷殿的宫人已将阿四的来意禀告冬婳。冬婳含笑上前道:“大王久等了,陛下料到大王要来,正等着大王呢。”

姬无拂也笑:“内相怎的也取笑我,就唤我‘四娘’便是了,这样听着怪别扭的。”

“四娘长大了,自然要称王,这是正当的称呼,怎么会别扭。”冬婳左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人迎入殿内。

姬无拂问起守在外面的禁军:“林将军哪儿去了?莫不是回老家去了?”

“大王说的没错。”冬婳道,“林将军守卫陛下数十年如一日,近来家中长辈身体不好,陛下许了她半年的假,回老家探亲。”

“已经动身了吗?”姬无拂不禁追问。

去年林听云说起这事,可是说过要带一起回去玩的,而今朝中人心动荡,林听云倒是乐滋滋的放假了。真叫人忮忌啊。

“大王若有事寻林将军,可得趁早,眼下应当还留在京中。”

话语间,已经能看见皇帝坐在御案前的挺拔身姿,姬无拂停了嘴边闲话,走到皇帝跟前行礼。

皇帝对女儿的来意一清二楚,示意她先坐下:“先坐下吧,有事只管说来。”冬婳适时带着其她宫人退下。

姬无拂坐定后,立刻抛出心中不解:“阿娘,长姊这些年做的一直很好,哪怕受伤,也只是左手而已。我从小到大,衣食住行皆有人服侍,没了左手,实际上并无任何妨碍。”储君的废立,是母子关系以外的人,绝对不敢向皇帝正面问出口的事。

她深知自己在皇帝面前不带丝毫的遮掩,以女儿的身份直言不讳,才会得到最好的结果。

冠冕垂悬的十二旒遮住了皇帝的神情:“我生你十五年,若木就做了十五年的太子。正如你说的,若木一向做的很好,几乎没有犯过错。唯一让我失望的,就是在去年年底鼎城叛乱,若木感情用事,以至于为叛军所伤失去左手。实际上,她还保留一些为人的感情,这也很好。正因为她这十五年,好得让我挑不出错来,我才许她改做吴王。”

姬无拂表情凝固一瞬,而后近乎求助地望向高坐的皇帝:“我不明白,阿娘,我真的不明白。”

皇帝并不为小女儿的迟钝失望,这份迟钝甚至可以说是皇帝刻意放任结果,因此她耐心地解释:“人是注定会有生老病死的,无拂。我少年时想做太子,于是二十九岁成为太子,中年想做皇帝,于是三十九岁亲手从太上皇手里拿过玉玺。十年是我忍耐的极限,以己度人,若木能做十五年的仁善太子,我已经很满意了,这并不容易。但是,朕还很年轻。”

说到这儿,皇帝轻轻笑了:“朕今年五十有五,这在哪儿都该是个老人了。但是,朕认为自己命途将将过半。若木却已经三十四岁了。假设,朕活到八十许,届时若木也该是耳顺之年了。”

听到这,阿四张口就要说些好听的话。皇帝摆摆手示意她免了这一茬,继续说:“你十来岁时候,最喜欢往宫外跑,十五岁就能开府,但要你再等几年,必是要来抱着朕嚎的。可是,太子在东宫一住就是十五年,出入宫门的次数屈指可数,或许还没你走出鼎城的次数来得多。当然,朕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说做太子多么的为难。”

姬无拂低下头,接话道:“长姊是自愿请辞太子的。”

姬若木既做不到彻底的狠心,又因手伤到了忍耐的极限,这是一个独属于太子的困境。而姬若木,也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比如,去向往已久的怀山州逛一逛。

因此,新都内的吴王府还未修葺,怀山州的吴王宅却开始动工了。

“若木是个贴心的好孩子。”皇帝揭开案上一卷书,内里是姬若木上呈的名册,末尾留有太子印,“这是若木最后以太子身份上送的奏疏,写就的事鼎城骚乱的真相。无拂,你想看一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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