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人很擅长脑补，在小人鱼没有任何表态的情况下，都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去送各式各样的东西。

小人鱼收礼物已经收惯了，想要送个能打动到他的东西应该很难。

牧元基最终只给了个很笼统的答案，“送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他感受到你的心意。”

牧修的嘴唇抿了抿，面无表情的脸上流露出遇到难题时的无措。

他们又挑了很久，但直到店铺都要关门了，牧修也没有挑到满意的礼物。

之后在生日到达前的几天，牧修每天都会来挑挑看看，但结局还是和第一天一样。

*

就这样，牧修的生日到了。

牧修和人类幼崽们没有过多的交往，他又不像其他人一样，会在生日快到的时候大肆宣传，看似矜持实则开心不已地告诉周围所有人。

所以今天看起来依旧是很普通的上学日。

牧修照例在杜飞宇悲伤不已的老父亲眼神注视下，抱着谢轻走到了学院特意为小人鱼建造的水池。

一切都很寻常，牧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准备什么都不说，就当今天不是他的生日。

但出乎意料地，他面前的小人鱼却送给了他一份礼物。

是一片泛着淡蓝色光芒的鱼鳞，很好看，鱼鳞的漂亮是连藏在水里都无法掩盖的，在拿在始终暴露在阳光的氤氲下就更漂亮了。

一边默默观察的杜飞宇瞳孔一缩，他脚步往上挪了挪，但最终还是没有阻止。

这个世界的人鱼鳞片是当之无愧的无价之宝，不仅格外坚硬，用特殊方法磨出的粉末有很好的治疗效果，还附带很强的净化属性。

更重要的是，人鱼一生只会蜕一片鱼鳞，这片鱼鳞对人鱼来说很重要。

可现在，谢轻竟然直接送给了牧修。

而且不仅于此。

小人鱼在有些怔住的牧修眼前挥了挥手，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嘴唇轻轻地开合着。

——你可以靠它让我无条件答应一件事。

这些天失落的心情好似被瞬间治愈，牧修一直垂落的呆毛重新立了起来。

小人鱼知道他的生日！

小人鱼还送了他生日礼物！

小人鱼送的礼物还这么好这么用心！

一排排惊喜的大字在牧修脑海里划过，划过一遍还不算完，不断地重复着，牧修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漂亮的鳞片已经被他郑重地收了起来，发现暴露了自己真实想法的牧修没有再还回去，但小脸却崩得紧紧的。

他虽然高兴了好一阵子，但刚反应过来，心情就又有点落下去了。

小人鱼给他准备了这么好的礼物，但他却选不出来给小人鱼的礼物。

——为什么不开心？

恰在这时，牧修看到了小人鱼的唇语，并且发现小人鱼伸出白嫩的手指放在了他的唇角，轻轻往上带了带，让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没有不开心。”牧修连忙道。

谢轻眨眨眼睛，收回了手，他放在牧修脸上的小手刚离开，牧修的笑容就消失了，嘴唇也下意识地被抿起。

谢轻抬眸看着牧修，却有些摸不透牧修的想法。

眼睫轻轻一垂，谢轻在牧修紧张不已的注视下开口。

——和我在一起，会不开心吗？

这句话很快就展现了它的作用，牧修心里瞬间慌乱极了，真实想法也被他说了出来，“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很差劲，都选不出来给你的礼物。”

小人鱼漂亮的大眼睛依旧望着他。

——今天是你的生日，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牧修有些无措却飞速地解释着，“就是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才要送你礼物。”

他的声音变得很小声，“因为出生的那天是很幸运的一天，过生日的时候也会很幸福，会收到大家的礼物和祝福，所以想把我现在得到的幸运送给你一些。”

过生日要做最开心的事。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让小人鱼开心。

“可是我一直没能选到合适的礼物。”

其实不只是礼物的问题，而是他通过这个，再一次认知到，小人鱼是什么都不缺的，有很多很多人都在爱小人鱼。

他能做到的事情，其他人也都能做到。

他侥幸地让小人鱼看到了他，和他亲近，但他却没有与之匹配的特殊。

他好像不值得小人鱼对他这么好。

牧修的头低得更厉害了，像是犯了某种滔天大错，“我找不到能够表达出我心意的礼物。”

牧修更加失落了。

他连个礼物都选不好，小人鱼肯定不喜欢他了吧。

牧修又猛地有些着急，他既不想对小人鱼隐瞒，又矛盾地不希望自己在小人鱼心中的形象会变得糟糕。

牧修抬起了头，解释着，“我不是心意不够才选不到礼物的，而是——”

牧修觉得自己有些嘴笨，无法表明自己的意思。

慌乱之间，他想到了什么，拉着小人鱼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处，“只要和你待在一起，想到你，我的心跳就会跳得很快。”所以，你能感受到他的这份心意吗？

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牧修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不会说话，他又胡乱地补充解释着，只能说出自己现在的想法，“我经常感觉我的心脏不是我的，是你的，因为只要有你在，它就不受我控制了，就好像我的心是专门为你跳动似——”

忽地，牧修脑海里划过了什么，他福灵心至，终于敢直视面前的小人鱼了，他小小声，却很认真地问。

“我把我送给你当礼物，好不好？”

他就是送给小人鱼的礼物。

说完后，牧修又有些心虚。

他又没什么好的，怎么能当好礼物？

但是——

牧修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脏为什么会在这一刻跳得这么快，这么想要得到小人鱼肯定的回答。

他的眼神专注极了。

“虽然我现在还很一般，但我会很努力的，会学很多很多东西，我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珍贵的。”

明明还只是十二岁的小少年，但他却坚定认真到好似在说既定的事实。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面前的小人鱼，“好不好？”

牧修的心乱到了极致，他觉得自己在接受某种最后的审判，在看到小人鱼似乎要开口的时候，他又有些自卑无措地轻轻捂住了小人鱼。

牧修的呆毛无力地垂了下去，“还是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他已经想通了。

小人鱼已经靠近了他，他也绝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但是他现在确实还有些普通。

他要等到他变得足够优秀的时候，再跟小人鱼提这件事，再把自己送给小人鱼。

牧修收回了自己手，嘴角虽然露出了一些笑容，但内里的低落和落寞却是藏不住的。

他有些心虚地去看小人鱼，担心自己刚刚那些乱七八糟的举动会让小人鱼不快。

但很快，牧修就怔住了。

小人鱼确实没有开口提刚刚的事，但却伸出白藕般的胳膊揽住了他的脖子。

微凉柔软的触感在他的右脸颊轻轻贴了下。

牧修的心脏一下子就跳出了身体。

红色从被亲的地方飞快地蔓延到全脸、脖子和耳朵。

牧修刚刚生出的所有复杂情绪都褪去了，牧修感觉自己从谷底送到了天上。

小人鱼刚刚似乎亲了下他的脸颊？！

“我……”

“你……”

牧修丧失了语言系统，他想问小人鱼为什么要亲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而且小人鱼似乎也不准备再搭理他。

小人鱼见他这幅模样，微微扬着下巴，一副还记着他刚刚捂住小人鱼嘴不让他说话，所以现在就真的不再和说话的样子。

好可爱。

牧修下意识冒出了这个念头，紧接着又格外忐忑。

他现在既甜蜜，又酸涩，感觉心脏被分成了好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