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小青梅(13)
“且她相貌好,签个活契,请主家预支两个月的银两,怎么都够给家中逝者备好薄棺和葬礼了。”
佟妙安说的头头是道,鄂伦岱越听眼睛越亮。
瞧,这就是他闺女呢,多棒!人情事故,样样皆通。年纪小小就如此精明,不好糊弄。
“就是这个道理。既然岁岁不会被蒙骗,那就当看个戏下饭吧。还能省了给唱戏班子的打赏钱。”鄂伦岱道。
“哟,这就来了一串冤大头。老的老,小的小,还拖家带口的。真是一家子都是个糊涂虫,被戴孝的一身俏给迷住了心。岁岁你坐这边来看,看的更清楚些。”鄂伦岱道。
佟妙安听话的抱着小碗挪了个位置,挪动时嘴里不忘嚼着虾仁。
她喜欢吃虾仁。在观里时,最多只能吃点儿鱼。
可是,鱼刺容易卡到嗓子,有时做不好又会腥,她不甚爱吃。
等回家中,家里人发现她爱吃虾仁后,几乎每天桌上都有用虾仁做的菜。
“阿玛,您说的冤大头,咱们好像认识。”佟妙安道。
鄂伦岱眯起眼睛,他正好只能看到站在一排排后脑勺。不过,看着那衣服料子,还有仪态气势,家中富贵是少不了的。
“认识?你下山回家后,只带你去了你二爷爷家。难道是他家的人?我是骂到自家人身上去了?”鄂伦岱一脸不可置信,还有些幸灾乐祸。
两家人血缘关系是亲,但是一家人还有牙齿舌头打架的时候,何况还是两个府。鄂伦岱那脾气,隔壁府上的堂兄弟们,他全都打过。
一对一的他全赢,一对三的时候输了,但输的不难看。这样的战绩,鄂伦岱一直很骄傲。
“不是二爷爷家的。但是,也算得上自家人。”佟妙安托着腮,脖子往前探了着,想看更清楚。
鄂伦岱颤抖着手,筷子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
背着手的中年男子,背影看着好生熟悉。
手上戴着的羊脂白玉扳指,他早上上朝时,似乎刚见过。
“皇,皇?”鄂伦岱颤着声儿,结巴道。
佟妙安笑着点头:“对哦,阿玛真厉害,眼神好好。就是表舅和四哥。另外几位没见过,看个头比四哥高,应该是一二三哥其中之二吧?”
鄂伦岱哆哆嗦嗦的捧着旁边的茶盏,大口灌了一口冷茶,脑子冻清醒了,赶紧摇摇头。
“关窗关窗。岁岁啊,这天下什么人的笑话都看得,唯独你表舅,不论是笑话还是好话,咱们都看不得啊。躲起来,躲起来。”鄂伦岱道。
“阿玛,迟了。”佟妙安道。
“啊?”鄂伦岱没反应过来。
“刚才您扭头和我说话的时候,表舅抬头看了咱们这边一眼。没有意外的话,表舅应当知道您在这儿。咱们家的下人,有两个在楼下门口站着呢。”佟妙安道。
鄂伦岱一拍脑袋:“这都什么事儿啊,下回出门得看黄历。岁岁,赶紧多吃几口饭,别等你表舅他们过来了,一口饭都吃不上。反正都撞上了,躲不掉,就偷偷看戏吧。”
“阿玛和你说,那个穿着紫色衣裳的,是你二表哥。深蓝色的是你大表哥。”鄂伦岱根据身形和个头,将他的判断说出。
“不过,也不一定准。若是你表舅带着其他王府的阿哥,阿玛单看着后脑勺就分不清了。”鄂伦岱道。
“你要多少银两,够你为你父亲下葬的?”少年的声音,已经趋于成熟,听起来温文儒雅。
鄂伦岱耳朵一抖:“这个声儿是你大表哥没错了。嘿嘿,小子没见识,又刚成婚没多久,见到漂亮姑娘,脑子就犯糊涂了。”
第十一章
鄂伦岱嘿嘿一笑,佟妙安跟着一起嘿嘿笑。
父女俩儿不同的长相,此刻有着相同的猥琐。
幸亏茉雅奇留在国公府里,操办家务。若不然看到这一幕,佟妙安还小肯定是无辜的,带坏小孩子的鄂伦岱,茉雅奇必要用笔记下,向她的福晋主子告一状。
“少爷心善,只要一百两足矣。”女子的声音,柔媚里带着点儿抓到傻大户的惊喜。
鄂伦岱咂舌:“真敢说啊。这心思是一点儿都不遮掩。”
佟妙安跟着用力点头:“祖师爷平日里收的香油钱,一个香客都没有给这么多的。”
“大胆!”鄂伦岱拍着桌子。
“大胆!”佟妙安紧跟着拍桌。
肉乎乎肥嫩嫩的小爪子,哪里能跟耍刀弄枪惯了的粗糙手掌相比。
鄂伦岱拍的木桌子震天响,佟妙安手心红了一片,疼的她赶紧低头直吹。
“傻闺女哦,这不能和阿玛学。下回生气了,咱不拍桌子,拍旁边人的胳膊、大腿都好,总之不能疼了自己。”鄂伦岱时时刻刻教导着女儿。
只是,听起来好似是教的有点儿歪。
偏偏跟着这两位主儿出来的奴才,都是他们的心腹,忠诚到主子说太阳是方的,那就是方的。如果挂在天上是圆的,他们拿刀削方了去。
所以,没有一个人劝阻鄂伦岱,反而一脸学到了的表情,很是赞同。
在鄂伦岱福晋远在蒙古,鞭长莫及的日子里,佟妙安的性情之路,越走越歪。
“阿玛,继续听继续听。”佟妙安甩甩手,急着听墙根道。
“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啊!爷一个月的俸禄都没有一百两。你是天仙还是祥瑞,能值一百两?阿呸。”大阿哥气道。
他对跪在街边,头戴白花的女子,本就不是很感兴趣。长的一般,还晦气。
是见太子往这个方向多瞅了两眼,他和太子别着劲儿,才故意上前问的。
卖身的戴孝女子,被羞辱的浑身直颤。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只看到她头低垂着,双手衣袖宽大,手不知道在衣袖里做什么。
“阿玛,咱们走吧。这日行一善,也不能搁在这儿,得给值得捐赠救济的贫苦人去。”大阿哥一边和康熙说,一边把胤禛往边上扯了扯,让他离心怀不轨的女子远一点。
弟弟年纪小,不能看不干不净的东西,免得心思被勾歪了。
而他不一样,他年纪长,心正直,靠谱儿。
大阿哥正气凛然,斜睨太子一眼:“二弟,你可不能看着这女子柔弱,就误以为她是个可怜人,心疼怜爱她。瞧瞧她这跪没跪相的,妖妖娆娆,不正经!”
“再者,贫寒人家的女子,饭都吃不起,能养的这样细皮嫩肉,头发乌黑?全身上下,也就手粗糙了点,骨节大的跟个男人似的,还想勾引爷,做梦去吧。”大阿哥嫌弃道。
鄂伦岱和佟妙安前面还磕着瓜子儿,听着乐。
听到后一句,吓的瓜子撒了一地。
“阿玛,不对劲!”佟妙安手指飞快的掐算着。
鄂伦岱握住佟妙安的小胖爪,打断她的动作:“岁岁,你乖乖在包厢里躲着,阿玛下楼去救驾。”
他就说京城里攀高枝儿的多,但蠢到这程度的,百年难得一见。
果然,人啊不能看戏,这不就遇到事儿了么。
“狗皇帝,纳命来!”寒光一闪,匕首从卖身女子的袖中掏出,直向康熙的胸口。
大阿哥眼周肌肉飞快的收缩着,他和太子同时挺身而出,挡到康熙身前。
胤禛个头矮些,他原本就站的靠外,这时候手疾眼快的用力把康熙往后拉了一步。
康熙似乎早有防备,他顺着胤禛的力道,快速往后倒退一步,一只腿伸直了,狠狠踹向跪在地上,正要起来的卖身女子。
随行的侍卫,一左一右把大阿哥、太子拉开,用巧劲甩到自己身后。
“表舅,四哥,快让开。”
鄂伦岱抄起一个板凳,飞速跑下去。
佟妙安双手捧着用来洗手的大瓷盆,站到窗户边,大声喊着。
胤禛仰头一看,望到娇俏俏的小表妹,惊吓的内心,雀跃的跳动着更快。
“阿玛,我们避到路边去。”胤禛握着拳头,强行镇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