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万岁(欢愉未了散姻缘系列)(18)

边嘀咕边笑,嘀咕的是官至宝,笑的是月老,反正他向来就最爱帮人牵红线了,这个活儿他喜欢。

「要我出手,成功不难,只是你不怕让他知道了后要怪你?」

「怪什么怪?」官至宝没好气,「管他有意无意,爱了就是爱了嘛,还能够反悔的吗?还有一点……」他压低嗓音,瞄了一眼坐在后头的心上人,才继续往下说:「郭虹珠不是我那夫子,容易对付。」

「那倒是!」月老嘿嘿笑地点点头,「你就放心地去酆都吧,这里的事,有我帮你处理。」

酆都位于长江三峡,由苏州到酆都自是以走水路最为便捷,于是官至宝买了艘双层舫舟,里头布置得淡雅却又不失精致温馨,十个船工,十个丫鬟仆役,上头吃的、喝的、玩的、乐的,一应俱全,不像是要拿来赶路,倒像是要在此落户似地。

「干嘛搞得这么大排场?」

这是季雅上船后,让官至宝领着到处瞧了一圈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虽然语气冷淡,但官至宝见她肯出声,顿时心情开朗。

这两天她已较先前进步了一些,虽然精神仍是恍惚,但至少肯看着人并说点话了。

他强忍狂喜,就怕又吓到了她,只在陪她站在船首欣赏风景时,轻描淡写地开口,「既然要住,就该住得舒服点。」

季雅没再作声,用手按压着让江风给拂乱的发丝,心头有些不自在。两人生长环境不同,价值观自然回异,今儿个若是换成郭虹珠在这里,想来就不会说这种扫兴的话了吧?

她的决定没有错,她跟他根本就不合适的。

她伸出小手握紧栏杆,闭上眼睛往后微仰,难得放松心情,享受着扑面的江风。

官至宝隔了几步站在她身旁,没敢出声,只敢用眼神依恋地欣赏她此刻的模样。

他看得目光微痴,若非强抑住,他险些要伸臂将她搂进怀里了。

他真的不懂,不懂她为什么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难道她从来都不照镜子的吗?

她其实是很迷人的,无关美艳、不是娇娆,更非可爱型的,她自有风格,有股恬美柔静的神采,而他,非常非常的喜欢,在她身边他莫名心安,总会想到天长地久的字眼。

「妳为什么又肯跟我说话了?」好半天后,他终于忍不住问了。

季雅偏过螓首,认真地看着他,「因为你乖乖听了我的话,答应要去解咒了。」

乖乖?!

她还是老爱在他面前用这两个字,就好像还当他只是个顽劣徒儿。

他浅浅勾唇,「如果当初我不答应呢?」

她依旧看着他,只是眸光转冷,「那我就永远永远都不会再理你了。」

他想象着那种情况,语带调侃的问:「用『不语症』来惩罚我?」

「不语症?」她微愣,「这又是你编出来的病名吗?」

他点点头,对着她笑,「妳自己说像不像?」

季雅被逗笑了,美眸微嗔,没好气的说:「你小时候一定是个很调皮捣蛋的学生。」

「其实我不是的……」他长声一叹,「我向来都很守规矩,就连想干点坏事都还得偷偷摸摸的……」

他想起了那几年打着准备考试的名义,四处云游学艺的往事。

「『蛮童症』是我生平第一次在家人面前明目张胆的使坏,『大堂会审』是第二次,知道吗?」

说到这里,他又想叹气了。

「我认识郭虹珠三年,在面对着她时,从来没有过一刻想要使坏,但怪的是,从第一次见到妳开始,我就很想很想要欺负妳了。」

季雅微笑,因为想起了那时候的被欺负。

用毛笔画脸、骗她从树上跳下来,还有以亲亲当作奖励等,怪的是,当时觉得辛苦,此时回想起却只觉得有趣。

「那是因为你在诈病,所以想要借着欺负夫子,好突显出自己的蛮横。」

「不是那种欺负的……」他邪气一笑,「还记得骑马那一回吗?我要的,是那一种欺负。」

她不安地将脸转向前,冷汗涔涔,不敢再出声了。

这个话题不安全,她不想继续。

官至宝没强迫她,只是跟着将眸光调转向前,「是的,我是乖乖地顺了妳的意去解蛊术,但我也要让妳知道,就算解蛊后妳不要我了……」他故意说得可怜,「我也已经不可能再跟郭虹珠在一起了。」

「为什么?」她一脸讶然。

「感觉不对,我一点都不想欺负她。」

「感觉可以培养的。」

「那为什么我培养了三年还是一点也没有?」

「那是因为……」她轻咬唇瓣,有些接不下去了,「你没有认真地在培养,好了,不要再说那些了……」她故作轻松一耸肩,既然两人可以共处的时日不多了,她不想再让场面变僵,他们不是夫子学生,也不是爱侣情人,他们要和平共处,当一对普通朋友。

「这样吧。」她建议,「让我们来展望远景,你说,解完法术后你最想要做的是什么呢?」

「那么妳呢?」他不答反问。

「我想去丝路一趟……」她双掌合十,美目生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塞外的大漠风光,驼铃羌笛,都是我向往已久的美景。」

他轻哼口气。

「想当王昭君吗?『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相信我,大漠夕阳落,丝路驼铃响,虽是难得一见的美景,但这种美景偶尔瞧瞧可以,让妳在那儿待下去,保证什么美感都没了。」

他深深睇着她,目有玩味。

「世事是这样子的,现实与梦想之间,永远有一段距离。」

季雅没作声,在心头反复咀嚼他的话,然后抬头看着他。

「你还没说解咒了之后你想要做什么?」她换过话题,想用无所谓的神情来和他相处。

「我早就已经想好了,在答应妳之后就已经决定了……」官至宝目光转炽,热热地盯视着她,「解咒之后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重新追求妳!让妳再爱我一次!让我可以证明,即使没有蛊咒法术我也一样会爱上妳的,此事无关他人,非关法术,单纯地,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感觉……」

他的话让她无措了。

她不安地收回视线,告诉自己千万别被他吓到,他这会儿会这么说只是因为蛊咒尚未解除,等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不会再这么说了。

他会看清楚了她的平凡、她的懦弱、她的一无是处,看清楚了她根本就不值得他这样费神的……根本不值得的……

虽然不断安慰自己,但让他的眸光熨炙得浑身不自在的季雅,还是很怯懦地逃进船舱里。

第十章

鬼王并不是鬼,也不是阎王,没有管辖众鬼的权利。

他只是一个术士,一个有着阴阳眼,能与灵界相通,且法力高强的术士。

他作术不为敛财,只是在充当人与鬼之间的沟通桥梁,好让阴阳两界各自安分守己,是以亦有人敬称他为「阳间的地藏王菩萨」。

举凡家宅不宁,闹鬼闹狐,荫尸作怪,邪灵上身,都会有人干里迢迢来寻求他的帮助。

鬼王住在酆都,想是在这传闻中阴阳交界的地域里,阴气极盛,不论是想修法练术,或是想和鬼神打交道,都比较容易。

住在酆都里的人们多半早睡,因为听说在入夜之后,没人说得准那在街上走动、在茶馆里嗑牙朝你微笑、在二楼甩袖招手抛媚眼的,是人抑或是……鬼。

官至宝和季雅来到酆都,他们将船泊港,沿着阶梯一步步爬上山,终于来到了鬼王所居的「寥阳宫」里。

整座道观占地极大,除了前殿的地藏王菩萨,后殿的佛堂上还有着佛祖、阿弥陀佛、弥勒佛,以及燃灯佛等等。

他们说明了来意,让侍童带进内室里等候,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他们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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