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外面一片漆黑，隐约能从投上来的些许光亮辨出那是街边路灯。

陈燃的手钻进被子，探入她的卫衣。

冰冷的温度惊得祝今夏浑身一激，连忙握住，抖着声音说：“冷。”

一握才察觉手心发软，微微用力就酸得不行。

她难忍地皱了皱眉。

“怎么了。”陈燃没动，手放在她的腰上，没往上伸，也没退出来。

“……手酸。”祝今夏说。

陈燃轻笑，捏了捏她的手心，又低头亲了一下。

微凉柔软的唇随着气息落下，祝今夏心脏猛地一跳，刚要抽出来，陈燃却拉着她的手碰到了脸。

掌覆着她的，看着她问：“那再睡会儿？”

薄荷和茉莉混合的清香细若游丝飘在空气中。

他眉梢还沾着细小水珠，祝今夏主动搂上他的脖子，“你又洗澡了？”

陈燃不轻不重‘嗯’了声，“睡不着。”

昨晚他圈着她的手，耐着性子教她。

额角和后颈都洇出薄汗，动作迟而缓，压着心底浮动的躁意。

“这样吗？”她抬脸问他。

夜里没开灯，根本看不清对方表情。

陈燃却还是偏过头，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哑声说：“对。”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祝今夏掌心滚烫，察觉到他异常犹疑着说。

陈燃没说话，四周静得只剩呼吸声。

半晌，他开口：“太慢了。”

“……”

动作倏然变快，她的手被夹在中间，感受着热意升腾，腕处渐渐发酸。

“……等等。”祝今夏耳根发红，商量着问他：“我能换手吗？”

手背的桎梏一松，原本干燥的手心已经染上一层潮意，黏糊地糊在掌心。

祝今夏换手继续。

她虽然有锻炼的习惯，但手上力气一直不行。

平时去部门帮忙拍摄，相机没举一会儿就酸了。重一点的东西也提不了很久，开学时的行李箱还是祝岳中帮她搬到寝室的。

重复的动作让她的手几近发麻，手腕酸得不想继续。

祝今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多嘴问那一句。

不知道过了多久，祝今夏打破沉默问他：“还要多久？”

陈燃默了两秒，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脖颈，“过来亲我。”

祝今夏被他带着坐到身上。

他的手放在她身后，起伏落下会碰到她的白裙，衣料摩挲轻响。

祝今夏耳根一热，听见他用不稳的气息问：“你还想睡觉吗？”

他在提醒她。

祝今夏眼睫犹蝴蝶轻颤，倾身吻了上去。

他唇瓣微凉，薄荷味道在夜里清晰。

很奇怪，他那么喜欢柑橘，居然不是柑橘味的。

祝今夏不轻不重咬了一下。

啄吻辗转耳垂往下，碰到他的喉结，陈燃侧过头避开。

“裙子……”他嗓音嘶哑，提醒祝今夏。

祝今夏微怔，喘着气问他：“裙子怎么了。”

“会弄脏你裙子。”

祝今夏回头。

伞裙遮蔽，像覆盖在山峦上的雪，掩藏着种种痕迹。

她从他身上下来，正要牵过裙摆，陈燃突然抓着她的手碰了过去，烫如火石，烙得她缩了缩。

肩头一重，他埋在她颈间，灼热的吐息喷洒在脖子。祝今夏愣神一霎，感受到他的颤栗，极轻闷哼了声。

祝今夏僵在原处动弹不得。

过了片刻，陈燃抽纸擦拭，“我去洗个澡。”

“陈燃。”

陈燃起身动作一顿，听见她说：“……你弄到我手上了。”

半分钟后，浴室灯光大亮，陈燃握着她的手在水龙头冲洗。

水声哗哗，镜子里的他垂着眼，挤了很多泵洗手液涂抹在她手上，里里外外揉搓干净。

白色泡沫滑腻，橙花香气弥漫在空中。

他的耳朵红得快滴血，一丝不苟地帮她洗手，一连洗了好几遍，祝今夏弯唇笑了下，“我觉得应该可以了。”

冲掉泡沫，他拿过毛巾擦她的手，瓷白猫眼的长甲在灯下闪着细碎的光。

陈燃依旧没看她，“下次不会了。”

祝今夏去摸他的耳朵，“没关系，第一次原谅你了。”

后来陈燃洗完澡出来，上床抱她的时候又说了一遍：“我下次不会了。”

让祝今夏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通折腾完已经两点多。

陈燃大脑清明一片，整个晚上半梦半醒。

后半夜祝今夏翻身往他怀里蹭了蹭，睡意彻底消失。

拿过床头手机看了眼，凌晨四点。

祝今夏也没睡好。

她认枕头，在陌生环境尤其。

睡得迷迷糊糊，察觉被子重新盖到身上，压着胸口有些闷，做了些不好的梦。

“今夏。”

她听见有人喊她。

呼吸一窒，她憋得喘不过气时，亲吻细雨般飘到身上。

一道声音问：“可以吗？”

“什么……”她睁了睁眼，感受到腰上的手。

“没事。”那只手替她拉了拉衣服，温柔的吻印在额头，“睡吧。”

再醒来就是现在。

陈燃什么时候去的浴室她毫无所觉。

祝今夏去摸他额头，“酒醒了吗？”

“醒了。”他停顿了下，拉下她的手说：“昨晚没怎么醉。”

“还要睡会儿吗？我八点叫你。”他又说。

“你今天怎么……”祝今夏看着他笑了，“好像变温柔了？”

陈燃蹭了蹭她的鼻尖，没否认：“对你而已。”

祝今夏问：“是特权吗？”

陈燃说：“暂时是。”

祝今夏哼笑，“以后不能是了？”

陈燃静了好一会儿，说：“你想让我怎么追你。”

一段关系不能无缘无故开始，也不能无缘无故结束。

“你教我追别人的时候不是挺会的吗？”祝今夏故意，“怎么反倒来问我了。”

“没必要拿林舟松激我。”陈燃说神色平常，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现在就算答应你的告白，我也不可能放你走。”

“祝今夏，你得负责。”他指在她心口位置。

祝今夏笑起来，唇边梨涡绽放，“好好好，我负责。”

见她没想继续睡觉，陈燃问：“早餐想吃什么？”

她还在笑，“都行。”

“能先让我喝点水吗？”

陈燃起身去给她倒水，祝今夏拿到手机扫了眼，的确很早。

早饭是他下楼买的，什么都买了一些，让她自己挑着吃。

冬天温度低，豆浆带上来仅剩余温残存。

陈燃给她热了杯牛奶，换走她手边的豆浆。

“在看什么？”他问。

祝今夏搅着南瓜粥，抿了口说：“回家的票抢到了，在看时间。”

票是今晚八点的高铁，回到嘉城十点半，打个车估计赶在凌晨刚好到家。

“退了。”陈燃说，“我送你回去。”

祝今夏抬眸看着他，扬眉重复：“你送我回去？”

“正好最近没事。”

祝今夏放下手机，欣然答应：“好啊，还可以带你逛逛嘉城。”

陈燃嗯声，“记得把行李收好。”

祝今夏吃完饭上楼把昨天换下的衣服带走。

中午回学校跟余韵她们吃饭。

孔唯雪订了下午的票回家，余韵要去现场看叶京雨打决赛，今晚就走。

严曦难得回了寝室，顺便叫上一起。

余韵问她昨天去哪了，严曦说录歌。

说完转头问祝今夏：“你昨晚在陈燃家？”

祝今夏一愣。

严曦说：“他发消息让我滚远点。”

眼眸扫过余韵和孔唯雪，平静陈述：“她们说你跟陈燃走了。”

余韵和孔唯雪齐齐看向祝今夏，满脸写着‘怎么回事’的疑惑。

“你……”余韵欲言又止，“你……你俩和好了？”

孔唯雪端起小碗的汤喝了口，掩饰好奇。

祝今夏说：“算是吧。”

“诶，等等。”余韵这才反应过来严曦刚才的话，“你睡他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