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灼痛了韩意的眼睛，烧得言希眼眶通红。

沉默，无言的沉默。

洛连把衣服放在后台的架子上，他不敢去看韩意的表情，微微欠身，然后迈开步子，走向了与他们相反的方向。

韩意怅然若失地站着，他身边响起一阵吵闹，他的队友回来了。

走下舞台，余悦“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乔长青猛地抱住言希，把脸埋在言希的肩头。

言希来不及伤感，手足无措地拍着乔长青的肩，慌乱道：“你别哭呀。”

身份对转，这一次，变成了言希安慰乔长青。

这家伙也会哭吗？

韩意胡乱地想。

成天嬉皮笑脸的乔长青也会难过，看来是真的很重视这场比赛……年轻真好啊，不像他，已经对失败麻木了。

刘世轩勉强扬起一个微笑，对韩意说：“对不起啦。”

韩意摇摇头。

刘世轩哑着嗓子道：“还是要说的，是IAW对不起你。”

韩意不置可否：“没有谁对不起谁，我们是一个队伍。”

“……对，你说的对，我们是一个队伍。”刘世轩故作轻松，声音却在颤抖，“那就秋季赛见了。”

“秋季赛见。”

刘世轩离开了，安知可安慰着啜泣的余悦从他身边走过，乔长青抱着言希不撒手，言希拖着他，艰难地往备战间挪动……

最后，只剩下了韩意一个人。

他听到主持人说“恭喜Re”，韩意在心中默道：恭喜。

很多年后，粉丝们聊到这一年的夏季赛，有遗憾IAW一步之遥的，有心疼选手的，也有嘲笑乔长青“粘人”的，提起韩意，人们公认：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你看约神多稳重啊。

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个细节——韩意是那一天最后离开的人，也是在台下站了最久的人。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梦想，还有他破土的爱情，慢慢的，凝成了一座雕像。

第161章 约定

·秋季赛，IAW的排名会再进一名！

胜者为王，败者食尘。

在Re荣誉加身接受采访的同时，IAW只能落寞退场，他们在工作人员引领下，来到了见面会的门前。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化妆师小姐姐心疼余悦，给她洗干净脸，重新化了妆，经她的巧手一打扮，哭泣的痕迹不见了，余悦又变回了那个漂亮的小姑娘。

乔长青也恢复了平时的状态——据他所说，他紧抱言希不放，纯粹是因为拿到亚军太激动了，想和言希分享自己的喜悦。

言希疑心受到的打击太大，乔长青有点精神失常，于是担忧地摸了摸乔长青的额头。

是凉的。

言希点点头。

看来没疯。

刘世轩笑骂：“你是不是有病？”

乔长青瞪大了眼睛，夸张道：“亚军怎么了，亚军很拿不出手吗？你让那些连亚军都没拿过的人情何以堪？”

“你真是……”刘世轩无奈地摇摇头，“心态真好。”

“心态不好怎么办？”乔长青摊手，“要是心态不好，我当年不得找个高楼跳下去？”

言希的心脏抽搐了一下，恐惧蔓延，他手脚冰凉，双腿发麻，强撑着没有软倒在地。

“我觉得路女士有句话说得很对，人生就是一场闯关，屁大点儿事就哭爹喊娘，你还不如活在温室里永远当个宝宝。”

路女士的原话还有后半句：咱家没人给你啃老，你爸说了，你要是不成器，他宁愿把他的资产都捐了，一毛钱也不会给你留，所以乔长青你得成熟点，成年人的世界是很残酷的。

“不愧是路老师。”路老师一向特立独行，她会这么说，刘世轩一点也不意外。

言希被乔长青的态度弄迷糊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里还散发着微微的潮气，他迟疑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乔长青按着那片被他哭湿的肩膀，藏起了自己软弱的证据，他推着言希往里面走，边走边道，“快快快，要开始了！”

他们进入会场，此起彼伏的尖叫随之而来。

言希心如乱麻，低着头，不敢和那些兴奋的眼神对视，身后有只手一直推着他，既是催促，也是给予他鼓励。

坐下之后，言希突然发现他们占据着最中间的两把椅子，言希有些慌乱，想要起身，又被乔长青按了回去。

“坐着，你值得这个位置。”

刘世轩经过他们身边，笑着说了声“小样”，便从善如流地去了最角落，其他人也陆续入座，没有人提出异议，就好像提前商量好了一样，默许了他们坐在C位。

虽然没能在舞台上享受粉丝的欢呼，但是乔长青给了他一场别样的万众瞩目。

这是言希第一次参加见面会，很新奇，他有点后悔没有提前练习签名，他看着海报上不算好看的两个字，愧疚地对粉丝说：“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粉丝以为他在为比赛道歉，急忙安慰他，“你今天已经表现的很好了，本来……啊呀，反正在我心里，你就是FMVP！”

“说得好！”乔长青签完了上一张海报，队伍还没有排到他，正无聊，听到这句话，拍了拍手，道，“在我心里也是。”

乔长青接过这位粉丝的海报，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在言希的名字上方画了一个小王冠，笑着对粉丝说：“买一送一，记得结账。”

遇到的刚好是cp粉，粉丝心花怒放，点开支付宝二维码，激动道：“结，必须结！”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乔长青急忙把她的手机推了回去，“本次活动不包含金钱交易啊，请大家收好手机，保护好自己的人身财物。”

乔长青字正腔圆地提醒粉丝们财不外露，比巡场的保安还要专业。

看见黯然神伤的粉丝，乔长青还会当场献艺，问人家想看刘畊宏还是王心凌，要不然我给你唱首孤勇者也行？

粉丝们难过不下去了，纷纷破涕而笑。

会场一时欢天喜地，那些失落与遗憾都被乔长青的耍宝冲淡了。

刘世轩啧啧称奇，对身旁站着的林风说：“这不比我开直播好使？”

作为队长，不论赛果如何，刘世轩都会在大型比赛后打开直播，和粉丝们唠嗑，说是唠嗑也不然，其实是安抚粉丝的情绪，IAW的风评好不是没有道理，队伍从上到下都很有人情味，即便这些年成绩不很理想，喜欢他们的观众却一直源源不断。

“嗯，我也觉得。”

这一次，林风没有损乔长青，作为IAW的第一任队长，他真心感谢乔长青，感谢他为队伍的付出，感谢他对粉丝的珍惜，也感谢他，为身边人带来力量，把IAW交给他，林风无比放心。

然而乔长青很快打破了林风的滤镜，只见他把A4纸卷成筒，怼到嘴边，紧锁眉头，全身上下一起用力，梗着脖子，撕心裂肺地唱到：“去吗？配吗？这褴褛的披风！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

一边唱还一边拉麦，周围人赞叹于他的专业，纷纷捂上了耳朵。

唯有言希坐着发怔，两眼放空，瞳孔中写着：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他又在干什么啊！！！！！

“当我没说。”林风冷漠道，“这家伙是真有病。”

乔长青正常地唱歌，虽达不到麦霸级别，但也是好听的，然而他偏不，他非要另辟蹊径剑走偏锋，凿穿粉丝的天灵盖，让他们达到灵魂上的升华。

一首《孤勇者》唱完，乔长青意犹未尽，望着呆愣的粉丝，殷切道：“给点反应，有没有被哥的嗓音迷住？”

粉丝缓缓地憋出几个字：“……唱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唱了。”

总之，签名会就在这样和谐（？）美好（？）快乐的气氛中进行着，中途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一位粉丝在经过余悦的时候没有停留，直接越过她将海报放在了安知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