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花被抛弃以后(14)
之后好几个晚上,我都会梦见它。
但章陌生连提都没再提过。
我问过一句,他“啧”道:“一只狗还值得你上心,再问你就跟狗过去吧!”
所以,我又在贪恋什么呢?
·
心脏病复发并风寒感冒,来势汹汹的病如山倾倒,我住了半个多月的医院。
三月底,小护士在窗台摆了一盆洋绣球,花开得热烈,她笑着安慰我:“总算可以出院了。”
病去如抽丝,离开医院后我突然开始失眠,连续的失眠让我在白天也感到疲倦。
我常常会莫名其妙地哭泣,哭得停不下来,直到累得睡去。
可是睡着也很难平静,总是做一场接一场的噩梦。
梦见章陌生将我关在朱华小驻的房子里,不给我饭吃,在我面前将那张录取通知书撕得粉碎,然后恶狠狠地问我以后听不听话,还敢不敢想着逃走。
又梦见他忽地一变脸,变成那张六亲不认寒冬腊月的死人脸,将我赶出去,把我的东西都扔出来,一件一件砸在我身上:“滚!我不要你了!”
我又看见他正搂着一个人,而那人一抬脸,与我一模一样!
醒来时冷汗淋漓,我发觉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绞痛的心脏砰砰地撞击胸口,从床头柜里倒出几粒药丸吃下,我又慢慢闭上眼睛。
桑吉用消息轰炸我的微信,也打电话找我,但都被我用各种借口搪塞。
直到某天,我开门拿外卖时,看见他正站在门外,红着一双眼睛愤怒道:“你是想死吗?!”
朝夕相处十几年的人比不上一个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关心我,对他我没法不心软。
“没有。”我请他进屋。
他踢了踢满地的外卖盒,愣是找不到可以坐下的地方:“你这是怎么了?”
“我……最近心情不好。”我垂着头,神色恹恹。
他眼尖地发现我放在茶几上的小药瓶:“你在吃什么药?”
“治疗心脏病的药,还有安眠药。”
桑吉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拉住我就向外走。
“你干嘛?”
“你现在很不对劲,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现在对“医院”两个字格外敏感,刘盟打了几十个电话叫我去拿药我都没去。
“我不去!”
“那就更得去了!”
二十岁的小鬼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任凭我怎么挣扎,手腕都被他给抓红了也没用。
只能被他拖上去往医院的车。
我扒着车门一再重申强调:“我没病!我最近过得挺好,我就是心情不好想睡觉。”
桑吉完全不将我的话听进去的样子,捂着耳朵隔绝我念经:“到了医院你将这些话跟医生说去!”
我抿了抿唇,看着他纯白善良的面孔,眼睛莫名开始湿润。
“你怎么哭了?”
桑吉手足无措地放下手,给我擦眼泪。
“你别哭啊。”
“你突然哭什么?”
我吸着鼻涕,将湿润的脸颊藏在纸巾中,哽咽着说:“就是我突然想起来养过的一条狗,就跟你似的……”
“操!”
“很可爱,很单纯,很善良……”我哭得稀里哗啦。
“操!闭嘴!”
第10章 中度抑郁
医院走廊行人稀疏,静悄悄的。
桑吉戳着单子对我说:“你不是没事吗?这几个字是什么?中、度、抑、郁!”
我坐在凳子里捂住耳朵:“我识字,不用念了。”
这个病听着就跟心脏病一样,不好治还烧钱。
我本能抗拒:“不治了,我没钱……”
“医药费我替你交!”
“小声点说话,小护士看你好几眼了。”
他瞪了我一眼,气鼓鼓地:“你给我好好看病,好好活着,别找借口整天胡思乱想……不就是被男人甩了吗,我都知道,我告诉你,你就是被他PUA了,你这样的我见多了。”
“你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啊。”我不满地小声反驳。
“我怎么不知道,我……”他顿了一下,似乎不想说下去,“行了,好好吃药好好治疗,争取重新做人早日出院。”
手里的病例单被我攥出褶皱。
和他非亲非故,为什么给我打那么多电话,锲而不舍地敲我的门。
我想着也就问了:“桑吉,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你很好啊,你是我朋友。”
他不假思索,坐在我旁边,想了想补充道:“当我谢谢你吧,我那天在喷泉公园唱歌的时候其实心情贼不好,要不是遇见你,我可能真的觉着自己狗屁不是,向我爸屈服,以后再也不唱歌了,一代巨星就此陨落……”
“你送了我满琴盒的玫瑰,又陪我看烟火,我就觉得眼前的都不是困难,我就是喜欢弹琴,喜欢唱歌,再逼我大不了就跟我爹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