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还是先不要想这些了。毕竟想也没用，对吧？”

沉吟半响，最后还是姬子打破了这份死寂。

“既然丽塔暗示我们找到这里，找到这个所谓的空白之键，我觉得我们并没有其它选择。”

“唉……”

特斯拉何尝不明白这些？不说别的，她们如果想要做些什么，最起码得先逃出这里吧？但先前她们的武器，姬子的女武神装甲、大剑，还有她的半臂机甲都被丽塔收走了，没有武器，她们想要离开这个禁闭室完全没有可能。

而如果说武器的话，空白之键，或者说，真红骑士·月蚀就是这里唯一的“武器”啊……

但这把武器由谁使用呢？

特斯拉不是女武神，布洛妮娅或许可以，但从配套的大剑史尔特尔来看，真正适合使用这套装甲的人是谁，其实一目了然。

“姬子少校，你确定要……你的身体……”

“唔？这不是还有米凯尔给我的血清么？再说，看看这空白之键的尺寸，怎么看都是为我准备的吧？”

姬子盛放装甲的悬浮柜，伸出手在胸甲上轻轻一弹，开了个不是很合时宜的玩笑。

“得了吧，都属于神之键的范畴了，这种部位肯定是魂钢的，能根据使用者身材自行调节。至于那个血清……确实，如果在崩坏能侵蚀到达躯干前截肢有大概率能活下来，但是你确定……算了，我说了也没用。”

劝说只进行了一半，特斯拉知道这注定是无用功。

“不过，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对那个血清抱太大的期待。逆熵确实有收到情报，说奥托这几年一直在研发一种能抑制崩坏能的血清，但我无法确定你手中那支就是真正的‘血清’。或许只是个实验品，又或者只是一管子生理盐水，按照正常的流程，我们需要先进行皮试来判断这管血清的效用……总之，你明白就好。”

“嗯……我明白。只是，特斯拉博士，你还记得我先前说的么？”

“哈？”

“在最开始成为女武神，接受人工圣痕的时候，我就知道或许自己总有一天会死于崩坏能的侵蚀。但是当时的我并不害怕，反而因为获得了这份‘可能改变些什么’的力量而感到幸福，感到沾沾自喜……而现在，特斯拉博士，我似乎又能体会到十年前自己的心情了。”

说着，姬子将手伸向了空白之键，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也没有任何人干涉她的选择。

“轰！”

两分钟后，禁闭室的大门被史尔特尔直接砸烂，当三人冲出来时，却发现外界变得不大一样了，最显著的变化，当然是悬停在她们头顶的休伯利安。

“这是……巧合么？”

“比起巧合，我倒是更倾向于是那个丽塔把我们的位置告诉了休伯利安号。当然，我只是这么一猜，当不得真。”

登上休伯利安号之后，原因很快明了了。

“赤鸢仙人碰到了爷……奥托，奥托把芽衣、琪亚娜和米凯尔的位置都告诉她了，就是我们先前发现的芽衣心脏炸弹和崩坏能异常反应重合的位置。她现在已经向那边赶了，休伯利安号正好为了规避防空火力机动到赫尔海姆区南侧，所以我们就打算先顺路营救布洛妮娅，然后再从南边对米凯尔所在的位置发起进攻。没想到你们失联后也被关到了这里啊……”

舰桥左侧的装甲被撕开一个大洞，外层对应的能量屏障还在缓慢修补中，“呼呼”的风声扰得人有些听不清德丽莎的话。

不过大概意思还是听懂了，还真算得上是巧合。

“幽兰黛尔在干什么？我们进来的时候她就解决了那条笨龙，怎么到现在还在纠缠？”

“确实，按理来说，失去了西琳提供的拟似律者核心后，贝纳勒斯的理智消退回了野兽的水平，不应该这么难对付的。”

“或许是爷……奥托不想让幽兰黛尔深度参与这件事吧。我和她接触的不多，但印象里，幽兰黛尔是一个又古板、又执拗、还有些天然呆的女孩，我不觉得她会喜欢奥托光鲜外表下的那些东西。奥托或许也不能完全信任她吧。”

德丽莎听完爱茵斯坦的话，心中那股古怪的感觉愈发强烈了，她尝试着做出推论，但心中的怪异感一阵又一阵地冲击着她的意识，直到她再也无法忍受，那问题终于被摆到了台面上来。

“爱茵斯坦博士、特斯拉博士，第二次崩坏的时候……如果我没记错，你们是最后才抵达战场的……应该没有见过贝纳勒斯才对吧？”

此言一出，爱茵斯坦和特斯拉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而后两人齐齐叹了口气。

“老娘就说，咱们好歹也是在第二次崩坏时并肩作战的关系，最开始就觉得德丽莎你的态度有点不对，看来应该是奥托那个＊＊＊用某种方式修改了你的记忆吧？”

德丽莎的眼睛眨了眨，用力扶住脑袋。

记忆又何尝真的能被修改呢？当关键词被点明，过去的一幕幕无法抑制地在脑海中涌现。

“原来是这样……”

第四百五十八章 死和活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回想起来了！德丽莎全部回想起来了！

曾经在西伯利亚与逆熵并肩作战的过去，在拂去表面那层奥托笼上的混沌之后，这一切记忆都回到了原本的位置，甚至清晰如新。

德丽莎晃了晃脑袋，整个人还有些晕乎乎的，但下一刻，她不清醒也不行了——

“轰！”

舰桥舷窗正对着的方向，那座被标记为米凯尔、琪亚娜与芽衣所在的赫尔海姆区最高的塔楼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垮塌。

爆炸之后，是向着四处蔓延的冲天火光。猝然爆发的高温带动浮空港内部的气流紊动，再加上先前爆炸扩散开的冲击波，整个休伯利安号都跟着摇晃起来。

再之后，还不等德丽莎做出任何应对，眼前的虚空闪过一道金光，而后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休伯利安号正前方空中。

“报告学园长！休伯利安号正前方发现目标，是否立即锁定攻……不对啊学园长，那不是……”

“嘁！”

德丽莎十指猛地攥紧。

“那是琪亚娜……但是又不是琪亚娜。”

“啊……是第二律者吧。”

即使隔着上千米的距离，那对明黄色眸子中散发的光芒依旧那么刺眼，与琪亚娜原本那对卡斯兰娜标志性的湛蓝色双眼大相径庭。但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多少不同了。

下一瞬间，休伯利安号上的所有人都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等回过神来时，却从舷窗外远远望见了浮空港渺小的黑影。

“这是……爱衣，重新定义位置！”

“是，学园长……这，我们的位置直接向西南方便宜了近一千公里……”

“这就是第二律者的力量吗……”

没有经历过第二次崩坏的姬子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可是一瞬间将整个休伯利安号转换了位置，而且这个距离也绝不算近，起码在姬子眼中，这有种战力崩坏的虚无感。

“呼……”

德丽莎双臂撑在操作台上，轻轻将胸中的那口气吐出，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那么，第二律者出现后，会发生什么变化呢？这是她要思考的问题。

以记忆中第二律者的脾气，以及……刚刚恢复的记忆中，那些关于第二律者成为律者之前的经历，德丽莎觉得她不尝试着把天命总部毁掉就不错了。若是如此，是不是意味着幽兰黛尔会和第二律者针锋相对？

不，这只是最理想的状况，就德丽莎对自己爷爷的了解，她更愿意相信对方会命令幽兰黛尔无视第二律者。至于浮空港会被第二律者破坏？要是在乎这些，那也不是奥托了。

而最坏的情况是，奥托还会用各种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方式拖她们后腿。

整件事从一开始就乱的一塌糊涂，但彼时那千头万绪中尚有可以把握得住的战机，而现在，德丽莎只恨自己的脑袋太小，头发太少，越来越混乱的敌我关系就好像干燥打结的发丝一样让人头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