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士？”

离凯旋瞟了一眼小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抱歉，上校。”

“我现在已经不是上校了，叫我秦楚就好。”秦楚叹了口气，“继续陈述，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又是怎么遇见小一的？”

秦楚示意离凯旋坐下说。

“我刚刚讲到哪里来了？抱歉，上校，我得回想一下……”

离凯旋自我掩饰地咳嗽了一声，一时没能从见到偶像的激动中缓过神来。

秦楚乜斜着眼睛看着他，提示道：“你和屋外的那两位双胞胎兄弟结队而行，而后来到了这座峡谷避难。”

“没错，没错。”离凯旋连连应道，他渐渐严肃了起来，接着说，“这峡谷里人烟稀少，很少遇见感染者出没。但就在昨晚——”

时间来到了昨夜，一个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夜晚。

离凯旋和双胞胎兄弟俩同往常一样，白天在荒野中搜寻着可用的食物和物资，晚上返回木屋休息。

他们穿行在一片湖泊旁的小路上，突然间，湖水里涌起一阵惊涛骇浪，伴随着恐怖的轰鸣声，一大群变异的鱼群从水中暴涌而出。

这些变异的鱼儿不再是往日的模样，它们长出了双腿，横冲直撞地冲上岸，数量众多，足有上百只，直奔着他们三人袭来。

三人被团团包围，毫无抵抗之力，就在他们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两道身影从天而降，落进了湖泊之中。

“两道身影？除了小一还有另外一个人？”秦楚挑眉问道。

“原来他叫小一？他告诉我们他叫001。”离凯旋冷呵一声说，“除了他，还有一个女生，他说她叫091。那个女生正躺在隔壁屋里，还处于昏睡中。”

秦楚沉吟了片刻，他点了点头，示意离凯旋继续说下去。

随着001和091二人掉进湖中，湖面瞬间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被包围的三人以为这两人已经成了变异鱼的牺牲品，早已被变异鱼啃食殆尽了。但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湖中的血竟然全部来自于湖中变异鱼的血。

那女生毫发无损地从湖水中钻了出来，踩在变异鱼的头上，身姿轻巧地上了岸。男生紧随其后，紧紧地抓住了女生的肩膀。

“091，你还想跑吗？我觉得我可以折断你的腿，让你再也跑不了，你觉得呢？”

男生声音轻飘飘地说着，丝毫不让人觉得这是个威胁，但正是这点，更让人觉得心底发寒。

“091什么都不知道，091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女生的表情变得惶恐不安，眼珠子滴落乱转。突然间，她瞅准了变异鱼袭击男生的时机，准备转身逃跑。

然而，男生轻而易举地捏碎了变异鱼，毫不费力地伸手逮住了女生。

“不要伤害091，不要伤害091！”女生惊恐地挣扎着。

“091，我给过你机会，你已经让我失去耐心了。”

男生说着，毫不客气地将女生敲晕了过去，随后他蹲下身子，似乎真打算折断女生的双腿——

“你确定你没有记错？或者私自添加任何无中生有的细节？”秦楚突然插嘴，打断了离凯旋的回忆。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在脑海中勾勒出离凯旋所描述的场景。小一始终都是人畜无害、不谙世事的，绝不可能说出那种言论或做出那样的举动来。

离凯旋严肃道：“上校，我以我的名誉担保，我所言句句属实，绝不会有丝毫作假。”

秦楚微微思索，心中仍然对离凯旋的叙述存疑。

片刻后，他点头道：“继续。”

变异鱼群越来越多，将三人围得水泄不通，陷入了绝境。在绝望中，只得向不远处的男生求助。

“那边的大哥！救命！帮帮我们！大哥！小哥！哥！帮帮我们！”双胞胎二人焦急地呼喊着。

001手上的动作突然被他们打断了——幸好，女生的腿险些被他折断——他不满地转过头来，站在边缘，冷眼旁观着。

“我为什么要帮助你们？”

周围的变异鱼群似乎对他心生畏惧，丝毫不敢靠近他。

“你想要什么？金子？食物？还是武器？”离凯旋一边开枪打死了几条鱼，一边同那男生商谈道。

“金子？”男生歪着头，一脸困惑地回应他，“什么是金子？”

“金子就是金钱，钱币，钞票，票子！快来帮帮我们，好人！大哥！你再不来，我们真要死了个屁了！”双胞胎老大欲哭无泪地求助道。

然而，男生似乎对这些概念也毫无了解，他好奇地追问道：“什么是金钱，钱币，钞票和票子？”

双胞胎老二还算比较有文化，在慌乱中急忙为他解释：“就是一种交易工具，用来换取我们需要的东西！”

“为什么要交换东西？”男生又问。

“别再问了，大哥，快来救我们！救了我们，我们什么都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双胞胎老二大喊道。

男生稍作思考，权衡了片刻后，似乎真觉得这个交易颇具吸引力——天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回路和常人如此大相径庭？离凯旋咬牙切齿道。

“好吧。”

001终于答应帮助他们，然而，他的表情依旧冷漠淡定，站在原地，迟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众人困惑不解，猜测他究竟打算做什么。几秒后，他们看见男生突然弯下了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根细小的树枝。

“你难道发现自己帮不了我们，所以打算用这根树枝自杀吗？”

众人只觉得荒谬。

001并没有理会他们。他举起了树枝，在女生的手臂上比划了一下，然而用力，在手臂上划出了一道伤口，伤口瞬间涌出了鲜血。

“大兄弟！你疯了吗？”双胞胎兄弟二人目瞪口呆，悲极作乐，“你是想先用树枝杀死那个女生，然后再自杀吗？”

离凯旋也觉得这一幕滑稽可笑，他已经不再期待那男生能够帮助他们。眼睁睁地目睹着变异鱼群愈发凶猛，坦然接受了自己即将死去的命运。

然而，下一刻，他愣住了，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见那男生将女生伤口里的血液涂在了树枝上，然后径直走向了包围他们的变异鱼群。

那些血液仿佛具有某种魔力似的，上百只感染鱼在男生走近时，瞬间被吓破了胆，全部尖叫着缩回了湖泊里。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离凯旋心里纷乱不已，三人全都以为这是一场梦境。

直到那位男生毫无表情地拿着沾满血迹的树枝走到他们的面前，将他们拉回了现实。

“所以，什么是金子？”

原来他脑子里竟然一直在想着这么一个问题。

讲到此处，离凯旋不禁打了个冷战，颇为忌惮地看向了那位正乖巧地躺在秦楚旁边的人。

这还是昨夜的那个氛围诡异的男生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秦楚并没有察觉到离凯旋对于小一的畏惧。

他正在思索着为什么那个女生的血液同样能够使感染者感到害怕，就像之前在电信大楼发生的情景一样——复合型感染者对小一的血液也产生了同样的抵触。

秦楚敛了敛眸子，对离凯旋嘱咐道：“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离凯旋愣了几秒，随后马上明白了秦楚话里的意思——如若有居心叵测的人知道了他们的血液能对付感染者，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明白。”离凯旋点头道，他犹豫了几秒，接着说，“上校，你和001——”

“叫他小一。”秦楚纠正道。

“好吧。”离凯旋改口说，“您和这位小一是怎么相识的？”

“捡到的。”秦楚说。

“捡到的？”离凯旋有些疑惑，“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秦楚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第39章 悬崖

“我以为您是在负责保护他。”离凯旋挠了挠头，回答他，“原来是我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