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难撩(63)

作者:文云木 阅读记录

白春阳见状连杀猪似的惨叫都止了,满脸鼻涕混着泪求饶道:“阿娴阿娴,是你命不好,我什么都没干,不能怪我!”

“阿娴又是哪个。”艾叶问。

“该是屋上这个。”顾望舒道:“但又不是。”

艾叶吸气道:“断然不是啊,屋顶这位身上的味道分明就是‘不人鬼不鬼’的白愫小姐。”

顾望舒冷地勾唇,目中寒意侵了妃色。

“白春明,你不得好死!”女鬼尖声咆哮,细长煞白的手指微勾,匍匐地上的村民竟跟被夺魂制活尸般齐齐白春阳一处爬去,双目全呈乌黑,口中嘶哈发出些不明不白的声音!

白春阳在桌子下抱头大哭,就在此时他身后那隐者佛光的大门嘎吱大启,从中走出个干瘦刻薄相的老妇。

老妇头包灰白发巾一丝不漏,脸色如终日不见天日般苍白无色,皱纹将其五官粘连在一处,提一盆狗血愤然泼向屋顶!

女鬼遭了满身黑狗血洗,更是怒不可遏,语无伦次地痛苦大叫。

“你个贱人!”老妇拦在白春明身前,屋内随即冲出几个尚且神志清晰的护卫踹翻扑冲上来的夺魂村民,她便颤抖着沙声怒喊:

“你死怪你运差!为我白家留下一后是该你个贱婢十辈子修来的福气,经我也诵了,引魂道士我也寻了,我白家仁至义尽,就算你想报仇——”

这白家老祖母威势不减,甚至于愈发愤怒到浑身发颤道:“你如今成这番模样都是我干的,朝我来,别动我儿子!”

“这什么故事。”艾叶忍不住好奇问。

狂风呼啸得人声愈发难辨,不断有飞起的物件砸向守心诀表面,波澜混着沙尘震得视野也不清晰。

“只能听个大概其。”顾望舒沉声道:“但且先不问那屋檐上的‘女鬼’到底为谁,若真是白愫,她又为何要做这般装神弄鬼的举动——你看她面容。”

艾叶啧啧道:“满脸是血,怪吓人的。”

“七窍内唯独鼻子无血流,如此看来并非什么中毒一类的暴毙死法。但其双目皆被剜去,双耳流血不止,双唇以针线缝死……虽令人发指,但我曾闻人间有一陋俗。”

“你们人间陋俗多着,不知你指的是哪种。”艾叶道。

“剜目,刺聋,封唇而死者即便成鬼,有冤也口不能道,耳不能闻,眼不能视,寻不到冤主,入不得室。”

“啊?”艾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张大嘴道:“不致于吧,能做出这种事的还算得上是人吗!”

“是人。”顾望舒冷道:“但甚不比你等妖邪更为残忍。”

“哎你这人,骂就骂了,带上我干什么——

“你白家欠我!”女鬼上前一步,半只脚选在屋檐外摇摇欲坠,口齿不清地锐叫道:“我为你白家延续香火,却要落得如此下场!”

她指向白春阳背后老妇,声嘶力竭地叫道:“活剖人腹取子,你们心中有鬼,知这等作为定遭报应,剜我的眼,刺我的耳,缝我的嘴,投入河中——为的便是要我即使阴魂不散,也寻不到报仇的路!”

白家祖母梗脖呸道:“活该!是你这没用的女人自己生不下来,怪我们什么!”

女鬼哈哈大笑,可那笑声中分明全是恨怨,是一种身不由己,是绝望到想要同归于尽。

“不该嫁,不该嫁,不该嫁!!!”

女鬼连喊三声,望地上一片失神如走尸的村民将白春明与他老母团团围住。飞沙走石遮天蔽日,白云村当下宛如人间炼狱。

很明显村民们并非鬼煞,老妇手中驱鬼的符起不了任何作用,白春明被几个村民咬了胳膊和腿,他痛声惨叫,那老妇急得原地打转,情急中对着看热闹似的顾望舒喊:“愣着干什么,快救我儿啊!”

艾叶好奇看去,想他顾望舒‘众生’一词在嘴边挂了一天,这会儿怎不得第一个冲出去救人——谁道顾望舒竟跟没听见似的,动都没动,仍在那一副思索什么的模样。

“若说五窍被封。”顾望舒自言自语似的念道:“那这女鬼怎能这般流利开口,又是如何闻声与人对话,辨出老祖母的方位?除非……”

“哎呀我不是早跟你说上边那个并非什么女鬼,就是白愫本人?”艾叶不耐烦道。

“但村民们至于那般恐惧,见鬼的传闻传了许久,难不成她的面容,会与对话中死去的女子极为相像?”

“全都该死,为我偿命!”女鬼厉声咆哮,狂躁大笑,紧接着向前迈出半步,纵身一跃!

二人一时间没来得及反应,红衣女鬼飘然坠下,危急间不知何处忽地闪出个人影,甩了根金绳将其捆住,吊悬在半空。

“亡者归川,勿伤人命!”

道人一席青衣,围边滚了圈兔绒,上等绣金藏在缎线中,即便乌云遮天蔽日,仍能在动作间捕捉到若有若无的金光闪烁,举手投足都是富贵。

正是岐山法门,云即墨。

“亲娘嘞。”艾叶吓得捂眼,大风卷得那女鬼衣袍翻飞,顾望舒眼眶一紧,须臾间窥到女鬼腰间吹露出的香囊上绣着个熟悉的蛇纹。

这边云即墨念的法洲打到她身上全成了空响,给这道人气得直吹须:“何方妖孽!胆敢破我封魂阵,驱赶活尸,又不受道法!”

艾叶一下儿听明白他这是因为封魂阵被破才匆匆赶来,揉了揉眼发现是个熟人,想必当时在无衣镇他也是全身而退。

但自己当下并无帷帽遮脸,想来还是不要太过显眼为好,正准备拉着顾望舒说悄悄话让他带自己先退微妙,怎倒这人嗖地从自己身边飞了出去——顺道带着他的守心诀一起。

艾叶一下失了守心觉的庇护,狂风卷着不知道的什么东西扑头盖脸砸了过来,披着的头发吹得飞散,遮住视线,不明物体接连叮咣撞到身上,躲无处躲,疼得他乱叫:

“哇靠!小妖怪!你别自己跑啊——哎呦——啊!——救命!”

顾望舒三两步登墙而上,扯下“女鬼”腰上香囊,放在鼻下一嗅,冷地一笑:

“驱魂散,果真如此。”

云即墨见了这突然冲上来的,视线将顾望舒上下扫了个遍,不耐烦地嘶道:“又是清虚观的人。”

顾望舒捏着香囊疑惑问:“道友与我分明初见,何来‘又’字。”

第48章 道友,莫要冲动!

云即墨道:“怎么,又要拦人捉鬼不成。”

“呃……”顾望舒当是觉得这人未卜先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为好,只能等到云即墨自己将那女鬼放到地上,掐手抠住其喉咙。

云即墨:“……这女鬼哪儿来的脉象。”

顾望舒道:“这位道友,请问现在可以拦您捉鬼了吗。”

“见了鬼了!”云即墨啐道,甩手纳回金锁:“好端端的活人装什么鬼!”

红衣女鬼失神谬笑,揩去脸上涂的血污,双目通红盯向正被发疯村民啃咬中的白春明。

那胖子的惨叫声比风声还尖,双腿血肉模糊,又来一个跳上来一口咬掉他的耳朵。白家祖母吓得六神无主跌坐在地,口中大叫“救人呐!啊!我的儿啊!”

白愫目眦欲裂,咬得一字一顿,半点没了白日里那副木讷模样:“我要他的命!他害死我姐,他叫人活剖我姐的肚子,惨叫声十里得闻——就为了他白家的后!”

白家祖母见没人施救,跌撞爬起来猛冲到白愫面前,薅住她衣领“啪”地掴了个巴掌!

“儿奔生,母奔死,你姐生不出儿早晚要死,那是她的命,不剖便连儿子一道要死!你白家双女贱奴出身,能被我儿相中,为我白家传宗接代是你二人的福气,而今你姐姐死了,这福便当你享,怎不感恩戴德,还要扮鬼害人!”

“你手中的驱魂散从何而来。”顾望舒跻身把那老太太隔到后头去,很快她也被涌来的村民围成一团,没两会儿连叫声都没了。

他将蛇纹香囊展至白愫面前,贴近道了三字:“灵仙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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