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影响我拔刀的速度(16)

作者:今朝山好 阅读记录

将众人的反应收在眼里,沈菡之冷声道:“自相见起,我早已认应愿为我的亲传弟子,她亦有做我亲传弟子的资格。在座若有异议,尽管冲我拔剑!”

玉自怜阖着眼,像聋了一般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月小澈把玩着手里一颗小小的桃核,心安理得置身事外,她是丹修,自然无剑可拔。她们身后的弟子在此威压之下亦低下了头,生怕自己的窥视惹怒了沈仙尊。

这可是返虚界第一人!司羡檀敛眉垂眼,心跳得极快,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崇霭对上沈菡之的眼睛,只觉得心头如云海般一阵翻涌。这种事情脱出掌控的感觉令他心烦意躁,可他深知,如若真的冲沈菡之拔剑,自己定然落败,自代管蓬莱学宫近千年经营出的好名声更不复从前!

他一时间哽住了,怒道:“沈菡之,你,你——”

剑拔弩张之时,殿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司羡檀闻声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去,一截雪色的衣摆撞入她眼中,将她心口熨得滚烫。

景应愿回首,便看见两排青铜钟之间款款走来一位身量颇高挑,几乎与大师姐不相上下的女修。她面容莹白如玉,乌发雪衣,垂下的长发被一根象牙白的发带束起,垂落在身后。

走入殿内,她缓缓站定在景应愿身旁,垂眸冲殿上一行礼:“弟子崇离垢,见过诸位仙尊。

“父亲,还请慎言。”

*

崇霭蹙起眉头,见到许久不见的女儿,紧绷着的面色终于放松了几分。这时候他方才发觉,不知何时他的手已然搭了在佩剑上。看着沈菡之似笑非笑的脸,他心下大惊,指尖霎时一片冰凉。

“离垢,你怎么突然出关了?”崇霭不着痕迹地将放在剑上的手收了回来,“可是修炼中遇到了什么事?”

崇离垢低垂的眼睫因为他这句话微微颤了颤,似是想到什么,她眼底的那一瞬困惑又变作了平日的无喜无悲。她恭谨道:“无事,只是出关后听见正殿喧闹,想到许久未见父亲,故来看望。”

语罢,她又转身对身旁黑衣簪花的少女说道:“道友,方才我父亲言语多有冒犯,我在此代他向你赔罪。”

说罢她便要一揖到底,却被一双被雷劈得有些黑渍的手托了起来。

“不必。”

崇离垢一怔,下意识地想回避,目光不禁从那双脏兮兮的手流连到她破洞的墨色衣衫,最后定格在她的脸上。

在看清她面容的瞬间,崇离垢的耳边好似有惊雷隆隆滚过,将她的神智也劈得有些溃散了。

“崇道友不必代为赔罪,”只听那人平静道,“本不是你有意种的因,何必代尝此果?”

崇离垢恍若未闻。她看着她的脸,一时间心血上涌。这张脸与自己修炼时步入心障时所见到的面孔逐渐重合,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她捂住心口,在父亲慌乱的惊喝声中忽然吐出一口血,丝丝缕缕染红了白衣。

*

一炷香前。

崇离垢从入定的状态中恍然转醒。她环视了一圈四周,周遭依旧是四壁空空,唯余一扇小窗透出些微光亮。地上的棋局下到一半,剩余的黑子白子也归置整洁,一切如常。

自母亲走后,崇离垢便独自在此处如常生活了百余年,这地方也一如她的名字。难谙世事,不染尘垢。

她站起身,心思却有些恍惚。眼前分明是空洞无垢的竹屋,可崇离垢的眼前却隐隐出现了另一层虚影,环套在她日夜相对的小屋上。

那层影子让她感到异常熟稔,却又未曾见过。

见势不妙,崇离垢迅速拔剑出鞘,对准眼前仍有些模糊的幻影挥出一剑——这已是她这些日子来见到这层虚影的第三次,若她再不加以干涉,恐怕会滋生心障!

剑气扫至墙壁的那一瞬,整座竹屋轰然倒塌。

她垂下脸大口大口喘着气,冷汗浸湿了里衣。以这栋破碎的竹屋为圆心,此处方圆十里无人居住,茫茫十里竹林,只崇离垢一人站在原地。

崇离垢垂眸望着自己挥剑的手,似乎要过骨血看到她不曾知晓,却于冥冥中暗结的因果。

*

“离垢!”

崇霭将神思恍惚的崇离垢扶起,难掩心头震痛:“你,你——这是何故!”

崇离垢在父亲怀中垂下眼,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神魂,再难说出半个字。迎上父亲忧虑关心的双眼,她却仿佛被烫到般匆匆别开眼,转而去看一旁的景应愿。

景应愿站在原地神色如常。见她看过来,冲她淡淡点了点头。

崇霭本就心烦,如今见亲生女儿殿上吐血,勉强稳住的心又开始大乱。他烦乱地掸了掸衣袖,对众人道:“今日就到这里。沈仙尊,不是我不通人情,而是替学宫众弟子安危着想,这孩子非去外门不可!”

“父亲,不可!”

“我不愿意。”

两道声音相叠着响起。景应愿诧异地看了一眼挣扎着勉力开口的崇离垢,而后将视线转到了满脸震惊的崇霭脸上,又重复了一遍:“崇仙尊,我说,我不愿意。

“我通过了测试,为何不可入内门?”她语调平平,即便面对如此修真大能也不见惧色,“既然蓬莱学宫对我无意,我这就下山。”

崇霭许久未尝过被违抗的滋味,更何况她只是个刚入门的小小弟子。他勃然而怒,正要发作时,身后的沈菡之忽然道:“崇长老,宫主只是闭关不出,不是死了。”

她一改方才散漫无礼的模样,从殿上缓步走下。沈菡之边走边将长刀出鞘,崇霭见此情状神色变幻,怒道:“沈菡之,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沈菡之道,“只是这把刀许久没用,有些钝了。小牡丹,接着!”

景应愿心中有所感应,抬手将师尊掷来的刀牢牢握在手心。

“你替师尊开刃,开到这位代行宫主之权的崇长老满意为止!”

她双手握紧残存师尊体温的刀柄,景应愿凝神屏气,一股前世未曾体会过的少年意气涌上心头。在她举刀的瞬间,寸寸冰花染上刀身——

一刀悖反节气,一刀开碎山河!

是雪。

崇离垢伸手捏住一片雪花,她像是没听见身后墙体的寸寸开裂声,只是有些珍惜地将已经融化的那一滴雪水握紧在手中。

大殿之上,司羡檀望着她们,握剑的手攥得发白。

原来是她,原来是她!

她回想起品剑山巅上凋落的落英与片片飞雪,司羡檀神色复杂,一缕幽暗从她心间闪过,她怔怔看着殿下的二人,一时间心头竟有种说不出的晦意。

就在此时,学宫十二座青铜钟齐齐嗡鸣!

“修真拓名石更新,蓬莱学宫景应愿,上问道新人榜,位列四海十三州第一!”

此声既出,天地喧哗!

无数勤耕苦练的修士都在此刻震惊抬首,或茫然地望着自家宗门的通报法器,或仰首看向那座新人拓名石最高处的位置,心下无论是酸涩怅然或愤恨,都无法再更改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登上榜首的事实。

拓名石通感天地灵气,可感应四海十三州修士的综合天赋与战力,数千年来,从未出错。

*

第一州,越琴山庄。鹤发童颜的老妪笑叹一声,拢过身旁几个正修炼剑法的孙女笑道:“你们姐姐最争强好胜,此时在学宫里头肯定正气得跳脚呢。”

她身旁梳着双髻的少女嘻嘻笑道:“活该,谁叫姐姐技不如人!”老妪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胳膊,不着痕迹环视了一圈这几个并不算出挑的孙辈,心下久违地生出一丝怅然。

第二州,融犀仙山。花树下由几个丫鬟簇拥着打扇的华服公子悠悠转醒。他将蓬莱学宫四个字在心口沉吟几遍,不知想起什么,面露恍惚,又闭上了眼睛。

第七州,凌花殿。薛忘情率先收了剑,掏了掏耳朵,与对面也正缓缓收起手中花枝的春拂雪震惊道:“景应愿?这不就是我们前阵子在金阙皇宫见到的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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