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123)

作者:舍自不甘心 阅读记录

阿四皱眉道:“是不是走错了?瞧着并不像是我的马。”

负责养马的力士顿时一惊,再三确认后伏地道:“四公主容禀,这正是半年前宋大王送来的马,不敢有错的。”

“可是……我的是马驹啊。”阿四上下打量那匹白马,比自己高出一截,完全不像是记忆中的小马驹。

力士实实在在松口气:“半载已过,小马驹长成少年,已然能为公主驰骋了。”

“这马儿脾性如何?”阿四凑近瞧一眼,见马儿皮毛顺滑,颇有神骏姿态,勉强认可了力士的话。只是歇了亲自喂食的心思,眼瞧着白马身量不小,万一发起脾气来,她可遭不住。

宫人将准备的黄豆和麦子送出食槽,力士在一旁讲解白马的饮食习惯,细致的连早晚睁眼闭眼的时辰都如数家珍。至于脾气,那必须是最温和亲人的,天苑闲里再找不出第二匹的好马。

在力士锲而不舍的夸赞下,阿四擦洗双手,鼓起勇气抓一把豆料送到白马嘴边。白马识趣地吃了,抬马首轻蹭阿四的手背。

阿四伸出另一只手摸鬃毛,笑道:“那就给你起个名吧,你和阿姊家的鹦鹉一样通体白色,就叫你雪衣。”单靠自己,可取不出这样的好名。阿四为自己移花接木的命名感到得意,“回头和玄猫放在一起,黑白相映,一定好看。”

阿四本来是打算为不久后的秋狝再选一马儿,现在倒省事了,直接用雪衣。

此后半月,阿四是一日不落地赶去给雪衣喂食,偶尔撞见洗马,亲手拿了刷子帮着刷洗,得空就骑着雪衣四处跑。林听云介绍了合适的骑射先生,单独教导阿四使用弓箭。阿四为了不在秋狝空手而归,卯足了劲儿学习。

身边的宫人整日跟着夸:“四娘是生来的神射手!”

直到某日姬赤华生产,阿四被太子亲自叫去,她才意识到:原来时间过得这样快。

考量到姬赤华这胎后,皇室近几年大概是不会有新生儿的,阿四提早得到了关于生育方面的教导——旁观阿姊生孩子。早年玉照生长寿时,姬宴平被齐王逮去过。阿四还听姬宴平抱怨来着,没想到一转眼就轮到自己了。

姬赤华被转移到提前备好的产房,不慌不忙地喝汤,见阿四进来笑得和蔼可亲:“阿四来了。这汤滋味不错,进一些吧?”

阿四略有些胆战心惊,难得安静地坐在睡床边喝汤,宫人添汤还被阿四拦了:“我吃饱了。”

姬赤华笑:“阿四别怕,吃这点哪里足够呢?”

总归不是她生,阿四确实不该怕,但姬赤华这样的镇静,倒让阿四越发慌张:“我吃不下了。倒是阿姊还好么?痛不痛?”

“还好吧。”姬赤华笑眯眯地回答。

屋内的空地铺满厚实的软褥,横木悬挂,这就是姬赤华生子的地方。

为助产,姬赤华要站立倚靠横木,顺利的话,孩子会落在医师手里,或者软褥上。

阿四尽力克制脑海中各种血腥的场景,往日海量的脾胃今天一口也不能多塞,战战兢兢地被宫人牵到屏风后坐着。太子瞧妹妹坐立不安的模样,思及阿四年幼,她问:“这样难安?不如我们去隔壁的屋子等候?”

“不用了,就在这吧。”阿四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揪成一团抱膝坐着,满脸担忧:“二姊应当是很痛的吧?怎么连声响都没有?”

“再过一刻钟,或许就能听见呼痛了。”另一中年女声从身后传来。

阿四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正是左相陈姰。左相是姬赤华的阿娘,今日会来也是情理之中。方才阿四太过慌乱,竟没能注意到已有人在内。

阿四莫名尴尬一笑:“左相也来了?”

左相作为过来人,即便担忧女儿的情况,瞧着也比阿四镇静许多,出言缓解阿四的紧张:“确实该让少年人知晓生育之苦,若是我当年知道生子是这般苦楚,未必能打定主意生二娘。”

不知过了多久,阿四听见姬赤华开始呼痛。面前的屏风只能让人大致看到屋内人的身影动作,声响在此刻被无限放大,阿四的心被高高吊起。医师口中都是好消息,但姬赤华所承受的痛苦是真实的。阿四不忍直视姬赤华的生产全程,刻意将目光移开,她见身侧的太子面色凝重,而身后的左相双手交握。

这是一场漫长的、仅属于姬赤华的搏斗。

作为旁观者,只能等候、祈祷一个好的结果。

唯有此刻,阿四发现信仰是有用的。不为其他,只为在这望不到边的等候中寻找一点寄托,赋予无法把握的事可以祈求的方向。

阿四大脑空空地抬头望天,耳边是姬赤华痛极的嘶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说服自己。

她这可是八十年阳寿换来的后门,福禄寿俱全,无论如何姬赤华也会平安无事的对吧?

第108章

“哇——”

婴儿的哭声传来时, 坐着的人齐刷刷站起来,紧随其后的就是一声来自姬赤华的呵骂。这是阿四开天辟地头一回听见姬赤华骂了一句脏话,大概是在抱怨这难忍又漫长的疼痛。

太子和左相不约而同地笑了:“二娘情况不错, 终于可以放心了。”

只要母子平安, 其余的都不要紧。

孩子先一步被乳母抱来给左相瞧一眼,左相匆匆瞥一眼孩子, 就往里头去陪伴女儿。后头姬赤华则在两个医师的小心搀扶下, 靠在换了簇新褥子的睡床上休养生息。剧烈的疼痛生生忍过去, 疲乏劲儿涌上来, 姬赤华又累又困,偏生疼得睡不着。

阿四想跟上去看看二姊, 没走两步就被太子抓住后脖颈, 太子说:“只要二娘平安就好, 现在她正是浑身狼狈的时候,未必有心力与我们说话,让她先好好休息。”

乳母喜气洋洋地将孩子红彤彤的笑脸露出来一面, 又将孩子抱下去擦身了。阿四眼巴巴地望着,半晌才想起来问一句:“是女儿吧?”

太子沉吟片刻:“应当是吧。都说小孩子看得准,阿四觉得是女儿应该就是吧。”

可惜阿四已经过了三岁好骗的阶段, 盘膝坐着将手肘抵在膝盖上,手撑着脸道:“肯定是女儿了, 不然乳母哪儿能笑得这样高兴。”

没甚消息就是好消息,这个孩子铁板钉钉是个女儿。

太子紧贴着阿四坐下,顺手捏了一把阿四的脚腕,在阿四抗议前突然道:“阿四这儿怎么有一块青色印记?粗看着倒像两个字。”

阿四跟着瞅一眼, 长袜不知何时被自己揪掉了露出脚脖子上的青色胎记:“这个胎记啊,好像是生来就有的, 模模糊糊的也认不出是什么字。”胎记最大的作用就是辨别婴儿了,阿四这个特殊,保管是丢不了的孩子。

闲来无事时,阿四也揣度过,说不准是鬼差留下的印记。这种仿佛认识又不认识的字,她只在鬼差那里见过。

产妇为大,阿四和太子两人等到里头一概清理干净,才跟着端盆拿褥子的宫人、医师,从侧边打开的小门七拐八拐的出去。暂时一个月里,医师都得轮流住在偏屋守着楚王和小皇孙。

阿四来时天色擦黑,紧张许久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抬头望天,漫天星辰闪耀。

太子笑道:“不知不觉竟过了四个时辰了。四娘今夜是回丹阳阁休息,还是跟我去甘露殿面见母亲?”

“这么晚了,阿姊还要去见阿娘吗?”阿四虽爱凑热闹,但更爱重身体健康,要知道不睡觉可是会长不高的。

她摇摇头道:“我刚才不觉得困乏,现在却累得不行了,我先回去睡一觉。”说完,打了个哈欠。

“也好,那你先回去吧。”太子揉揉阿四的脑袋,为妹妹系紧披肩,随后朝南面走了。

阿四目送太子走出一段路,坐上雪姑叫来的步辇回家去洗漱睡觉。

自还周殿一路走来,越临近甘露殿便越敞亮,甘露殿更是灯火通明。太子不用走近就知道此刻在等候的不只有皇帝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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