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小青梅(129)
“鄂伦岱,多亏你了。当时, 我人不在京城。哪怕是在京城,大抵也想不到送棉被,而是送蚕丝锦被。”鄂伦岱福晋握着鄂伦岱的手。
“那贼人的尸首,此刻还在他跌落的山涧下吗?”鄂伦岱福晋问道。
“他跌落山涧,遭猛兽啃食, 是他自己犯下的罪孽。老道不曾让人替他收拢尸骸。”白云观观主也是气极。
出家人的慈悲为怀, 在这时只剩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天道公正, 做了恶事,残害幼童的恶人,不配入土为安。
鄂伦岱和鄂伦岱福晋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道门正义。”鄂伦岱福晋道。
“明日,我就带人来将那贼人的尸骸拖走,挫骨扬灰。”鄂伦岱道。
“山涧幽深,施主小心。”白云观观主道。
“我与夫君一起。观主不必担心,我有一把火枪,可猎杀黑熊,纵有猛虎亦不为惧。说来,那老虎也是替我们泄了愤。观主,不知那老虎还在山中吗?”鄂伦岱福晋问道。
白云观观主道:“偶尔仍能听得虎啸。不过,万物有灵,它倒是从未靠近过道观,和山下村庄。”
“是只有灵性的老虎,定是聆听道法长大,所以知晓不得伤人。”鄂伦岱福晋夸道。
“今儿回去后,我就让采买的,明日一早买六只活的兔子,再买一头猪肉。一并带上山,放在山涧处,供给老虎。谢它替我闺女报了仇,没让那贼人死的简单痛快。”鄂伦岱道。
“无量天尊。”白云观观主道。
白云观观主不会承认,他当时也这么做的。
不过,没有鄂伦岱这么财大气度。他拿着积攒的银两,从山下农户那儿,买了两只死鸡和半扇猪肉,扔去了山涧。
隔天再看时,鸡和猪肉都没有了,应当是被老虎叼走了。
道门之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孽徒犯下大罪,自然被逐出道门。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想必女施主也查到了。”白云观观主道。
“在那贼子谋害妙安前一个月,岳亲王的家眷,上白云观为其府上七格格和额驸供灯,添香油。随行前来一个小姑娘,年纪较小,性子霸道,和妙安有所冲撞,嘲讽妙安诗书不精,并撕碎了妙安读书的书本。妙安不爱与外人争执,所以不曾对外说过此事。这也是女施主来信后,老道才查到的。”
“那个书本,是那贼子亲手书写。当时,众人皆不知那贼子真面目。妙安收到那本书后,十分感谢那贼子为她读书所花费的心思。因而,没能保护好那书本,导致书本被撕毁,妙安心有歉疚。且妙安性情颇为不服输,被说读书不精后,她便卯足了劲,要加倍学习诗书。这大概是妙安为何对那贼子,突然更加亲近信任的原因。”白云观观主道。
“蛮横无理之童,该应好好教导。”鄂伦岱福晋冷笑。
“罪人之女,竟然敢欺辱我的女儿。福晋,明日我请阿玛去岳亲王府责问岳亲王一二。他教出的好女儿,他的好女儿生的好外孙女。”鄂伦岱怒道。
这就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白云观观主道:“岳亲王府之前为灯添的香油,今年十一月初五,就已结束。白云观以后,不会再接待那位小施主。”
“给观主添麻烦了。这是我的心意,也是给白云观的补偿,和向祖师爷的赔礼。”鄂伦岱福晋从袖中又拿出一张银票。
又是一万两。
白云观观主每回见到佟家人,都会产生对金钱易得的短暂迷惑感。
只有下山之后,看看普通百姓的生活,才知道民间生活还是一样的不易。十两银子,能让农户一家过上一年。
白云观观主不外道的收下银票:“依旧按照旧例,这笔银钱是为妙安积福积德。”
“道观采买药材到底要过几道手,价钱不能最便宜。我给白云观买了个药铺,平日不必去管理,有我安排的人手负责采买药材,和接待客人。每月会将账簿送上山来,给观主您查看。白云观要义诊时,可以在药铺义诊。若是不愿意与俗世牵连太深,那便不挂白云观的名字。只在白云观需要药材时,由药铺派人送去。”鄂伦岱福晋道。
一个药铺,价钱可比鄂伦岱和鄂伦岱福晋今天捐的两万两银票贵重多了。
白云观观主迟疑了。
若是白云观本身,如今道观修缮过后,金身像、金顶气派,又有佟家宣传,富贵人家的香客可谓是客来如云,香油钱添的能让祖师爷的嘴都笑歪了。
可道家有济世安民之心。
天下需要救济的贫苦百姓太多,相比之下,白云观的香油钱就不够用了。
能有一个药材铺子,白云观就能为百姓做更多的事情。
“观主,药材铺确实价值不菲。但是,我有属下擅长经商。平民用的药材,自然价格不会给贵。但是,富贵人家用的人参、灵芝等等,还是很有赚头的。另也有一些只有贵族用的起的养身方子,不会亏损。细水长流,源源不断,方为长久之道,我是明白这点的。”鄂伦岱福晋道。
“既然如此,那老道就代白云观和受济百姓,谢过女施主仁心。”白云观观主起身,郑重的向鄂伦岱福晋弯腰深深作揖。
鄂伦岱福晋受了这一礼,她若不受,白云观观主也不会安心。
“观主,反贼之事,我夫妻二人不敢隐瞒。刑部派人来询问时,叨扰到祖师爷,还请观主向祖师爷说一声,请包容。”鄂伦岱福晋道。
白云观观主道:“应当的。”
白云观观主道:“便是当初发现那贼子做下恶事时,老道百思不解,也没想到他是反贼。还是女施主剥茧抽丝,告知于我,我又重新翻找那贼子曾经的住处和所看书本,才发现了确明他身份的证据。”
“天下已然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反贼为何执迷不悟,要伤无辜之人。”白云观观主叹道。
“哪里是执迷不悟。是对他们所失的荣华富贵不甘罢了!若真是仇恨当今皇家,当剑指皇家,又怎会拿孕妇和病弱幼童发泄恨意。”鄂伦岱福晋道。
鄂伦岱福晋当初被害早产,与推佟妙安下山是同一批人马。
那个贼子,就是当初未被捉到的漏网之鱼。
该说不说,读书人就是聪明。知道躲在道观之中,以成为方外之人,遮挡自身存在。
寻常人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有名的道观之中。
“总之,是老道愧对两位施主还有妙安的信任,没能照顾好她,让她平白遭受一劫。”白云观观主内心十分歉疚。
今日他见到佟妙安时,面对她乖巧孺慕的向自己行礼问好时,一时竟不敢答应。
“观主莫要自责。观主将岁岁平安养大,您是给了她第二条生命之人。就是让岁岁认您当父亲,也是应当的。奈何您不收岁岁当弟子,我夫妻二人也舍不得她六缘亲断。才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从阎王殿抢回的人命,若不受波折,反倒是让人心不安。只盼此后,岁岁一生无难无灾,平安如意到老。”鄂伦岱福晋道。
白云观观主道:“女施主尽可以放心。老道卜卦尚有些本领,那一劫过后,妙安往后岁岁平安,贵不可言。”
鄂伦岱福晋和鄂伦岱顿时眼皮一抖,岁岁平安这话听着中听,贵不可言就听着不对劲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已是显贵至极。
还要贵不可言,不可言啊。